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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棠瞠目:“卧槽这都能猜对?”

神棍仰头长叹:“……一言难尽。”

施天宁敲桌子:“你们还打不打牌了?等着捉红三呢!”

“打打打!”禾棠朝神棍招手,“道长,牌洗好了没?”

“洗好了!来!”神棍瞬间闪到桌前,不忘招呼一旁的杨锦书,“锦书啊,一起打?”

杨锦书埋头画麻将,温吞道:“你们打,我忙。”

众人索性不再离他,继续打牌。

“不过说起来,杨公子的宅子宽敞明亮,风水也好,日后必能护佑杨家后代。”神棍一边打牌一边念叨,“杨家有福气。”

“后代有福气管什么用,他本人短命。”施天宁说话毫不客气,“年纪轻轻就死了,什么福都没享到。”

老刘摇摇头,道:“杨公子此生坎坷未必就是坏事,天命如此,他自己尚不介意,我们旁人操什么心。”

施天宁啐了一口,笑道:“也是。杨公子心胸宽广,自是不介意这些小事的。”

他们在这里说闲话,杨锦书一句也没听进去,专心致志地照着禾棠的描述画麻将。

禾棠好奇:“那你们呢?又是怎么死的?”

他吐出长长的舌头,瞪着眼道:“我自己吊死的,死后脖子还疼呢,哎哟年纪轻轻就有了颈椎病,作孽。”

不料其他人皆讳莫如深,没有人理会他这个问题。

禾棠左看右看,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便果断闭嘴打牌。

到了凌晨,日头快出来了,其他人纷纷告辞离去,禾棠打着哈欠凑到杨锦书身边,却发现对方辛苦了一晚上就画了四张麻将牌出来,左手边整齐划一地摆着四枚竹片,竹片上墨水勾画出栩栩如生的鹦鹉,神态大小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哥你其实画个简笔画就行了,不用画工笔画的。”禾棠扶额。

“咦?不好看么?”杨锦书失落。

“没,挺好看的。”禾棠把自己那丑出天际的简笔画丢在一边,淡定道,“画得十分传神。不过你下次画麻将的时候能不能简单点?”

“好。”

☆、第五章

杨锦书画麻将的速度一如既往的慢,禾棠不得不找些其他事来打发时间。

他好奇隔壁乱葬岗的八卦,缠着杨锦书给他讲。

杨锦书在坟头住了七年,对他这些邻居们的性情倒是很了解,可是对他们生前事迹却很是糊涂。

“乱葬岗的人很少谈他们生前的事,我只大概知道些旧事,真假辨不分明。”

禾棠撑着下巴看着他:“没事,你说,我听。”

杨锦书便将这几年道听途说来的八卦讲给他听。

老刘是乱葬岗长留的住户,传闻他本不是此地人,旅商路过暴病而死,路途遥远送不回家乡。然而子女不孝,在他尸骨未寒时便开始争家产,没人理会断气的爹。家里的老仆给他换了寿衣买了棺材,在他过了头七之后葬在了这里,算是乱葬岗里少见的有寿衣有棺材有墓碑的主。

禾棠唏嘘:“他那寿衣料子不错,生前家产看来不少,只是死后真憋屈。”

杨锦书点点头:“他每年祭日那天就躲在棺材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慨儿女不孝吧。”禾棠托腮,“不过说起来,他既然还没投胎,那应当是还有心愿未了吧?你说他有什么遗愿?”

“不知。”

“好吧,那菀娘和施天宁呢?他俩是一对儿?”

“不是。”

“咦?”

杨锦书细细道来。

菀娘是城里添香阁的舞女,二十三岁那年被一位路过的高官看上,为她赎了身。菀娘跟了高官两年,不知怎么死的,尸身被扔在了乱葬岗,死的时候身上便穿着她那身素色罗裙,身形消瘦极为可怜。入了夜,有个小女仆偷偷跑来乱葬岗,哭着给她挖了个坑埋了,连个墓碑都没立。

施天宁是个孤身侠客,与仇家打架时技不如人,被杀死了。江湖客江湖了,天涯为家。他朋友为他置了口棺材,在乱葬岗葬了,还以江湖规矩办了简单的葬礼,年年有兄弟来祭拜,没忘了他。

杨锦书不知道他们死了多久,大约乱葬岗的日子太无聊,施天宁与菀娘聊着聊着,便搭伙双修,至于有没有日久生情,谁又说得清?

“一个身世孤苦,一个快意江湖,他俩的命运还真是……”禾棠找不到合适的词,便说,“其实这样也挺好,活着没遇到良人,死了却多了个冤家。”

他这话逗得杨锦书噗嗤一笑,只觉得禾棠脑子灵活,怪诞却可爱。

“笑什么?”禾棠不满,“那神棍呢?他是怎么回事?被徒弟打死什么的听起来好可怕。”

“这个……”杨锦书欲言又止。

禾棠催促:“快说嘛!”

杨锦书叹了口气,只能讲给他听。

若说其他三人的故事还只是听别人转述而来,那神棍经历的事可是杨锦书亲眼所见。

三年前的冬天,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厚厚的积雪覆满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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