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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做一个梦,梦境所在是一个不知名的城池,那城池里住着的所有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惨白的脸,血红的眼,尖锐的下巴露出邪恶的笑颜,这些鬼脸纠缠了我十几年。
恍惚中,一具无头尸体扑倒在我面前。
我看到一件黑无边际的袍子,我看到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还有一把缓缓淌血的刀尖。
拎起头颅,任你我四目相对。
你能看穿,我看不穿的一切,以及一切的,虚幻。
我叫林霖,北艺大考古系在校学生,生于1995年。
我家族名声很不好,我爷爷是摸金校尉出身,我爸爸也是。而我,从小就被扣上了盗墓贼后代的帽子。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盗墓贼后代还好说。然而,我那素未谋面的老爹却是上过电视的国际级盗墓贼。
我爸爸叫林晓峰,二十年前曾做过一宗性质严重的盗宝大案。后来潜逃出国,将盗取的文物献与欧洲某岛国女王,女王龙颜大悦之下,将他封为伯爵。
我那“功成名就”的老爹因被怀疑有叛国行为而被通缉,从此再也回不了国。而我和妈妈则被落实了盗墓贼家眷的头衔,到处抬不起头来。
古玩界有句话说:“盗墓贼没有好下场,生儿子没pi眼。”
这句恶毒的诅咒显然没在我身上应验,但我多少还是体会到身为盗墓贼后代的悲哀。
小时候,妈妈为了给我筹集学费,带我去舅舅家借钱。在百般尴尬的开口下,得到的却是舅舅的冷言冷语:“你男人不是伯爵吗?伯爵夫人怎么会没钱?随便拿几个古董卖了不就有钱了?”
虽然最后钱还是借来了,但这件事却在我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从那以后,我变的无比刻苦,从一个老师眼中的捣蛋鬼变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我在初中时就获得省级游泳比赛的冠军,高中时在全国少年武术大赛中拿到优秀奖,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北艺大考古系。
没错,就是考古。
我一直以为:人在哪里跌倒,就一定要在哪爬起来。父亲失踪的事情是我一辈子都无法迈过的槛,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当年父亲以领队的身份率领一个由十一人组成的考古队深入藏地去寻找黑宝珠国遗址,最后却只有父亲一个人活了下来。在考古界的说法里,普遍认为是我父亲谋害了其他十名队员,然后携国宝潜逃国外。
但妈妈却从来都不同意这种说法。在她眼里,爸爸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勇敢、也最有担当的人。虽然所做的行当见不得光,但谁又规定盗墓贼就必须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在课堂上顶撞杨教授的事迹很快就被传开了。下午刚一进寝室,就听到同寝损友张剑的声音:“嘿,老林,听说你今天课上把杨大炮给撅了,牛b啊!”
张剑,外号“小胖”,学名“贱哥”,东北人。座右铭:每日必犯三贱,否则无以成眠。江湖人称“张三贱”,据说是武当派宗师“张三疯”的后人,同时也是《盗墓笔记》系列的忠实粉丝。
这货罢黜百家,独尊“南派”,桌子上摆满了南派三叔的作品。每日里张口闭口离不开“摸金”、“倒斗”的调调,每次一听到哪还有古墓没被发掘就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好像他真敢去挖似的。
“牛个屁的b啊!”我没好气地说:“那臭老头把我一顿血喷,喷得我不要不要的,差点生活不能自理。”
张三贱大咧咧地道:“切,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杨大炮。他这外号怎么来的?不就是天天喷人喷来的吗?一天到晚闲的没事,今天炮轰这个,明天炮轰那个,谁知道他后天炮轰哪个?”
话音刚落,床上的友哥翻身下地,睁着睡意朦胧的睡眼用地道的大连腔问道:“嗷嗷个蛋啊,你们两个彪额!这大白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友哥,辽宁大连人,姓杨名长友,自称是考古系的颜值担当。个人格言:“风水轮流转,发型天天换。”而因为他换女人的速度比换发型的速度还快,所以被我们哥几个戏称为“人形种马”,与上古四大神兽齐名。
“靠!”我和张三贱纷纷以鄙夷的眼神望向友哥,各自竖起中指。
张三贱看了看手机,嚷道:“这才几点啊,不许睡,起来嗨!”
友哥不理我们,恨恨地蒙上被子只管睡自己的。张三贱见弄不起来他,也就只好作罢。我和张三贱闲扯了会有得没得,不多时,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电话看时,竟是杨力教授的号码。
我头皮一紧,全身发麻。暗想,这老孙子是白天没骂够我,晚上打电话来接茬骂吗?至于嘛,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啊!
我想了想,还是接起电话。因为紧张,我甚至连个“喂”字都忘了说。
“林霖,你当真能找到那个地方?”杨教授的语气不紧不慢,竟似没有生气的意思了。
我没想到他是这种开场白,犹豫了下,说:“我能……我相信我能。”
“那好,你来我办公室,我跟你谈。”杨教授说完就挂了电话,丝毫不肯给我反应的时机。
张三贱见我神色凝重,调侃道:“咋了,杨大炮又喷你了?”
“没。”我摇了摇头:“他要我去见他。”
“用不用戴安全帽去?”
“不用……戴安全帽干嘛?”
“防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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