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3)


这么一睁,就睁着眼数羊数到了天亮。

外面破晓的一声鸡鸣,让慕君颉浑浑噩噩了整夜的神智稍微多了一分清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了烧。同样浑浑噩噩了一夜的并不止慕君颉一个,甚至也不止两个,而一共是三个。

在书房里发了疯似的批了一夜庄内事务的苏琅琛自不用说,此刻本来应该好好安睡的赵宗治,却也发了疯似的辗转反侧的倒腾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

赵宗治也是喝不醉的体质,但醉生梦死毕竟非同小可,他回房之后酒效开始慢慢发挥,让人想起心中最深的记忆来。赵宗治见多识广,老早就听闻过醉生梦死的功效,却压根儿没把其当做一回事。一则是因为不信,二则是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深的回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恐怖的。赵宗治天生皇室贵渭,母亲只是父亲的众妻妾之一,父母间感情平淡、兄弟间相处平淡,没有过什么美好回忆;他性情冷漠又地位尊贵,亲眼见过死人也亲手杀死过人,都没什么感觉,更不可能有什么恐怖回忆。

所以赵宗治虽然感觉有几分酒劲上涌,但毫不在意,照常脱了衣上了床,闭上眼准备睡觉。可正当要昏昏欲睡的时候,脑海中却慢慢浮现出一双眼睛来。

是一双极为明亮好看的眼睛,在落日的余辉下,好像漾着波光。眼睛的主人是个拥有动人笑容的少年,眉目似画,漂亮的不像是凡人,出现在赵宗治眼前的那一刻,赵宗治几乎以为他是山中的精灵。少年笑着问:“请问你知道栖霞山庄怎么走吗?我好像又迷路了。”

赵宗治不由自主放任思绪,想起那个少年丰富多变的表情来。耍赖的样子,装可怜的样子,坏笑的样子,皱眉的样子……每种表情都能牵动他的心。赵宗治猛然间心头一惊,睁开眼来。

活了那么多年来,最深最美好的记忆,竟是和慕君颉的初见吗?

一时间赵宗治心头又烦又乱,再也睡不着了。慕君颉明明就是个没心没肺骗死人不偿命的妖孽,遇上他怎么会和美好挂钩。赵宗治运功把体内仅剩的一点酒全逼了出来,然后闭上眼控制自己不再乱想,继续睡觉。

可是人心岂是能控制的东西?越是控制着不去想就越是会想。赵宗治闭着眼,耳侧甚至依稀回响起慕君颉软糯低声、或者清亮大声的一句句叫自己木头。可他身上的酒已经全被逼出来了,不可能再是酒效作祟。赵宗治翻来覆去的苦恼了一夜,整夜都浑浑噩噩的。

黎明破开了沉沉的夜幕,迎来了冬日初生的太阳,天色渐渐放亮,窗棂上流转着淡淡的曙光,早起麻雀开始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起来。

苏琅琛看着窗外,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这一夜是如此漫长。外面有僮仆轻轻敲门,端着水来伺候苏琅琛梳洗。苏琅琛洗了把脸,觉得神智清醒多了,专门负责给苏琅琛梳头的苏才一边为苏琅琛束发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庄主,您早膳准备在哪用?是照常回琅阁,还是……”

苏琅琛微愣片刻,然后点头道:“回琅阁。”

这三个字一说出口,心里便愈加急切,苏琅琛紧接着站起身,大步向琅阁方向走。

慕君颉此刻发烧烧的身上皮肤都是滚烫的,却又觉得冷的要命,所以全身始终蒙在被子里,连头都不露。模模糊糊中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有脚步声慢慢临近,有人站到了他床前。又过了许久,听到一声低叹,苏琅琛熟悉的嗓音响起:“慕慕,慕慕?”

慕君颉身上难受心里更难受,在被子底下动了动。苏琅琛见状,轻声问:“睡醒了吗?睡醒就起来吧。”

慕君颉始终不吭声,把自己蒙的更紧了。苏琅琛拧着眉,伸出手去拉慕君颉的被子,“慕慕,起来吃饭了。”

慕君颉拽着被子,在被子底下故意闷声道:“我才不要你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琅琛拉着被子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昨晚慕君颉说过的‘你凭什么管我’和‘不待在山庄里也不做少主’的话还犹言在耳,此刻这一句再次勾起苏琅琛的心头痛。这种话对苏琅琛的打击颇大,以至于苏琅琛没听出小孩声音里的委屈和沙哑。

苏琅琛先是没骨气的惦念后悔了一个晚上,又大清早便跑来主动示好,小孩却跟他怄气怄到连头都不露,看都不看他一眼,刚才一句话更让他心头雪上加霜。苏琅琛胸口憋着满腔郁闷和难受无处发泄,转身道:“好,我不管你,以后再也不管你。”

苏琅琛大步走出房间,冷声朝苏良丢下一句‘把少主给我看好了’便穿过厅堂离开琅阁,随后叫人去牵了马来。翻身上马,抬手一鞭用力甩下去,马立刻撒腿狂奔,速度飞快。漫无目的的策马下山,一路飞奔,耳边的风哗哗作响。

慕君颉只听到苏琅琛丢了一句狠话便走了,继而碰的一声房门响,门再次被锁上。生病的人的情感本来就会变得脆弱,慕君颉怔怔的大睁着眼,心里莫名难受的厉害,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顺着眼角滴入被子里。

苏琅琛奔至山脚,正巧碰上从金陵城回来的苏青,禀报说莫家布庄并入百裳坊的事出了一点问题。苏琅琛便径直离开山庄,前往城内。合并莫家布庄的事一直都很顺利,只除了制作流程上不太统一,须得建立一个新的管理体制。苏琅琛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解决完莫家布庄的事,又跑去将商行和武行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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