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理论家和实干家(2/3)
大都依仗周巡检的厂子生活，若周巡检勒令他们把孩子交出来接受教育，想必不难。所以老夫想劳烦周巡检发句话，要求治下百姓，必须把孩子交予老夫教学。只要周巡检答应这个条件，老夫必然帮你把这自生火铳造出来。”
澎湖岛上没有私塾，岛上的居民，以前男耕女织，现在大都替罐头工厂捕鱼、或者进厂为工人。岛上的小孩，从稍稍懂事开始，就开始替家里洗衣做饭，照顾弟妹，干些简单的粗活。远离大陆，自给自足的封闭环境，没有与外界沟通的必要，没有知识致富的需要，没有科举考官的**，知识似乎成了不必要的累赘。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谁都意识不到受教育的重要性，也不愿意为此让家里多出几个不劳动的人。加上无论周天子开出多少钱，也始终没有教书先生愿意来这荒村僻野传道授业，所以直至现今，岛上也还是没有私塾。现在这岛上的居民，都快成化外之民了。
现在这些岛民的满足感，是建立在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的基础上的，是以闭目塞听为代价虚构出来的幸福感。现在宋应星主动提出亲自教学的要求，无疑正合了周天子的心意，就没见过那么会提条件的人。虽说周天子不用想都知道，宋应星教他们的，绝对不会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十有**是《天工开物》这一类的理工科知识。可以想象十年八年以后，这满岛上的小年只怕都成了宋应星这样的匠气十足的呆子。也总比现在这样目不识丁，以愚昧为荣耀好。
“行，这个条件，本官答应了。那本官要的自生火铳，你真能造出来？”
“诶，老夫只会制造的原理而已，具体打制，还是得依靠赵大潼三位。”
“你丫的就会掉书袋，还敢跟本官提条件！”
“哈哈，周巡检此言差矣。倘若只是打造普通的鸟铳，自然是这些匠户底气更足些，毕竟天下最厉害的匠户，也教不会老夫造这鸟铳。但老夫虽只会些理论知识，却能指点这些匠户，造出这自生火铳来。这便是所谓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戴木梓冷笑道：“哼哼，宋先生说的比做的可漂亮多了，那你倒说说，这自生火铳该怎么打造，让我们这些劳力者好干活！”
“哈哈，这有何难，周巡检这把簧轮枪靠的是钢制齿轮与黄铁矿石摩擦起火，之所以珍贵，不过是因为齿轮不好打造，材料也贵重罢了。那么，我们把这钢轮取下来，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在传火孔上装一击砧，利用弹簧将燧石打在火门边上，借助这种撞击冒出的火星引燃点火药，这不成了自生火铳了吗？”
周天子和陈钦听得云里雾里，两人连弹簧装在哪里都还没想清楚。但戴木梓三个长年与火器打交道的匠户，却很快想通了个中的关节。
戴木梓沉吟着说：“这样的装置，倒确实比鸟铳简便了许多，而且使用起来不受天气的影响，打造起来也比簧轮枪简单了许多，也便宜了不少。只是，这装置最为关键的弹簧，却是不易造出来。钢处理不过关的话，弹簧弹力不够，必然撞击不出火花来。但打造精钢的技术，别说小小的澎湖岛了，整个江南，只怕都找不出像样的匠户来。就算能找来区区几个好手，也根本就不足以批量生产啊！”
“哈哈，老夫只是提供技术上的可能性。毕懋康造出自生火铳已有几年了，却始终没办法推广开来，即便大明倚为长城的关宁铁骑，也依旧使用鸟铳而不是自生火铳。就是因为这自生火铳虽不比簧轮枪复杂，但打造起来终究不易，维修起来更是麻烦，弹簧一旦坏了，就成废铁了。”
“哼哼，穷酸腐儒，刚才还说的胸有成竹一般，我看你是不想办学堂了！如果只能造区区几支自生火铳，本官要来何用！”
夏志超突然说道：“大人，小的以为，我们可以先用弹片替代弹簧来试一试，造弹片的技术，小的倒还能解决。”
戴木梓和宋应星对视一眼，击掌道：“这倒是个好点子，弹片的弹性并不比弹簧差，如果证明可行的话，小的认为，我们还可以用竹片替代弹片，想必效果也不会太差。”
周天子大为兴奋，笑道：“很好，很好，群策群力，果然就把问题解决了。戴木梓，夏志超，赵大潼，连同老宋，每人各赏银100两！这段时间，你们先替本官打造出几支样本出来，倘若证明有效的话，本官还另外有赏。不过本官有言在先，这当中的技术，仿照罐头旧例，你知我知，决不许外传，否则本官定然严惩不贷！”
戴木梓三人顿时一扫以前的颓唐，像打了鸡血一般，猛点着头，对周天子的要求满口答应了。100两银子啊，一个月以前，他们还在厦门城每个月领着几百文的铜钱，那点月俸甚至都不够他们喝花酒。在这澎湖岛上，虽说连酒水都像是渗了海水的一般，但毕竟每个月有3两银子的月俸，现在还一次性的就领了100两的赏银，这都够他们好几年吃喝了。何况听到了吗，证明有效，还另外有赏，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傻缺的老板，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再说了，等同失传的自生火铳由自己打造出来，这是从事这个行业以来最大的荣耀啊，到时候让姓宋的在他的书里面，顺带写上自己的名字，那不就是史书有名了吗？对于一个身份卑微的匠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名字留在书上更诱惑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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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湖岛上没有私塾，岛上的居民，以前男耕女织，现在大都替罐头工厂捕鱼、或者进厂为工人。岛上的小孩，从稍稍懂事开始，就开始替家里洗衣做饭，照顾弟妹，干些简单的粗活。远离大陆，自给自足的封闭环境，没有与外界沟通的必要，没有知识致富的需要，没有科举考官的**，知识似乎成了不必要的累赘。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谁都意识不到受教育的重要性，也不愿意为此让家里多出几个不劳动的人。加上无论周天子开出多少钱，也始终没有教书先生愿意来这荒村僻野传道授业，所以直至现今，岛上也还是没有私塾。现在这岛上的居民，都快成化外之民了。
现在这些岛民的满足感，是建立在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的基础上的，是以闭目塞听为代价虚构出来的幸福感。现在宋应星主动提出亲自教学的要求，无疑正合了周天子的心意，就没见过那么会提条件的人。虽说周天子不用想都知道，宋应星教他们的，绝对不会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十有**是《天工开物》这一类的理工科知识。可以想象十年八年以后，这满岛上的小年只怕都成了宋应星这样的匠气十足的呆子。也总比现在这样目不识丁，以愚昧为荣耀好。
“行，这个条件，本官答应了。那本官要的自生火铳，你真能造出来？”
“诶，老夫只会制造的原理而已，具体打制，还是得依靠赵大潼三位。”
“你丫的就会掉书袋，还敢跟本官提条件！”
“哈哈，周巡检此言差矣。倘若只是打造普通的鸟铳，自然是这些匠户底气更足些，毕竟天下最厉害的匠户，也教不会老夫造这鸟铳。但老夫虽只会些理论知识，却能指点这些匠户，造出这自生火铳来。这便是所谓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戴木梓冷笑道：“哼哼，宋先生说的比做的可漂亮多了，那你倒说说，这自生火铳该怎么打造，让我们这些劳力者好干活！”
“哈哈，这有何难，周巡检这把簧轮枪靠的是钢制齿轮与黄铁矿石摩擦起火，之所以珍贵，不过是因为齿轮不好打造，材料也贵重罢了。那么，我们把这钢轮取下来，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在传火孔上装一击砧，利用弹簧将燧石打在火门边上，借助这种撞击冒出的火星引燃点火药，这不成了自生火铳了吗？”
周天子和陈钦听得云里雾里，两人连弹簧装在哪里都还没想清楚。但戴木梓三个长年与火器打交道的匠户，却很快想通了个中的关节。
戴木梓沉吟着说：“这样的装置，倒确实比鸟铳简便了许多，而且使用起来不受天气的影响，打造起来也比簧轮枪简单了许多，也便宜了不少。只是，这装置最为关键的弹簧，却是不易造出来。钢处理不过关的话，弹簧弹力不够，必然撞击不出火花来。但打造精钢的技术，别说小小的澎湖岛了，整个江南，只怕都找不出像样的匠户来。就算能找来区区几个好手，也根本就不足以批量生产啊！”
“哈哈，老夫只是提供技术上的可能性。毕懋康造出自生火铳已有几年了，却始终没办法推广开来，即便大明倚为长城的关宁铁骑，也依旧使用鸟铳而不是自生火铳。就是因为这自生火铳虽不比簧轮枪复杂，但打造起来终究不易，维修起来更是麻烦，弹簧一旦坏了，就成废铁了。”
“哼哼，穷酸腐儒，刚才还说的胸有成竹一般，我看你是不想办学堂了！如果只能造区区几支自生火铳，本官要来何用！”
夏志超突然说道：“大人，小的以为，我们可以先用弹片替代弹簧来试一试，造弹片的技术，小的倒还能解决。”
戴木梓和宋应星对视一眼，击掌道：“这倒是个好点子，弹片的弹性并不比弹簧差，如果证明可行的话，小的认为，我们还可以用竹片替代弹片，想必效果也不会太差。”
周天子大为兴奋，笑道：“很好，很好，群策群力，果然就把问题解决了。戴木梓，夏志超，赵大潼，连同老宋，每人各赏银100两！这段时间，你们先替本官打造出几支样本出来，倘若证明有效的话，本官还另外有赏。不过本官有言在先，这当中的技术，仿照罐头旧例，你知我知，决不许外传，否则本官定然严惩不贷！”
戴木梓三人顿时一扫以前的颓唐，像打了鸡血一般，猛点着头，对周天子的要求满口答应了。100两银子啊，一个月以前，他们还在厦门城每个月领着几百文的铜钱，那点月俸甚至都不够他们喝花酒。在这澎湖岛上，虽说连酒水都像是渗了海水的一般，但毕竟每个月有3两银子的月俸，现在还一次性的就领了100两的赏银，这都够他们好几年吃喝了。何况听到了吗，证明有效，还另外有赏，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傻缺的老板，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再说了，等同失传的自生火铳由自己打造出来，这是从事这个行业以来最大的荣耀啊，到时候让姓宋的在他的书里面，顺带写上自己的名字，那不就是史书有名了吗？对于一个身份卑微的匠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名字留在书上更诱惑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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