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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是个老古董了,上面罩着防尘罩,若是没记错, 自他父母身亡后, 他仅仅开过两次,都是嫌家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他呼不上来气, 才打开听听电视上的声音。
这么久没用,理所当然是该坏掉了,一摁开机键,电视屏幕上闪着雪花,还滋滋乱响。
钟文冉却没关上, 他退到沙发上坐下,侧眸去看厨房里,头顶是他当初特意换的暖橘色的灯光,厨房里的噪音和客厅中的电视声掺和在一起,整个家平日里的冷清一扫而空。
他去摸书,刚低下头,祝曜渊探出头来,瞥了眼电视道:“电视坏掉了?明天去买新的吧。”
要是以前,钟文冉想也不想就会拒绝,但今天的他一反常态,愣了愣后,说:“……好。”
祝曜渊缩回头去了,厨房里又传来油炸.开的声音。
钟文冉扭头盯着厨房门,祝曜渊高大、宽阔的背部在磨砂玻璃里走来走去,菜香时不时飘出来,还有处在平和状态的信息素。
他不懂这种心塌下去一块的感觉,大脑轻飘飘的像浮了起来,眼眶一点一点湿润起来,鼻尖都酸涩了。
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很想哭。
饭做好时,钟文冉已经等睡着了,祝曜渊把菜一一摆在桌子上,再把钟文冉叫醒。
他把钟文冉推到桌边,期待着他的反应。
其实菜不多,加上他做菜速度慢,先做出来的两道已经凉了。可钟文冉拿起筷子夹菜,就着米饭往嘴里塞,比祝曜渊见过他往常每一次吃饭速度都要急。
他就埋头吃,一言不发。
祝曜渊起来给他倒水,把凳子挪近他问:“饿坏了吧?早知道做几道菜这么慢我就叫外卖了,以前都是你……”
他望着钟文冉的发旋,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
“我以后多练练就好了,”他声音低哑,把头亲昵地抵在钟文冉的后颈,“我想给你做饭,不叫外卖了好不好?”
钟文冉往嘴里扒饭,听见他苦涩的语气,不知怎么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而后他掩去眼中的粼粼泪光,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
许是情绪波动太大,睡觉时钟文冉又做了噩梦。
这次的噩梦和之前不太一样,也或者并不能称之为噩梦,是个从头到尾都很平和、温暖的梦,没有电闪雷鸣,也没熊熊烈火。
白日里的房间,夏日里的蝉。
温软的风经过,窗户边的风铃便撒会儿欢。
他盯着一个人。
那人有双宽阔的肩,带茧的手,笑意灿然,叫着他:“冉冉啊。”声音很熟悉,是哪里听来的却记不清了。
“你爱上了别人吗?”
钟文冉原本想摇头,但不知怎么,他沉默了。
低下头,却看见男人透明的双脚。
“钟文冉,”他说,“你好没良心啊,我为你付出了生命,你却去爱别人。”
钟文冉猛地抬头,男人的脸依旧看不清,他像团云里雾,又如同镜中花,只是个他意识中投射出来的幻想。
可是他如遭雷击,绷紧全身:“你不是好好活着呢?闭嘴!”
“我活没活着,你心里不一直很清楚吗,”男人悲伤地抚摸他的脸颊,带茧的手掌温暖有力,“你仔细想想,那天……医院里,你除了离婚协议,还签过什么?”
签过什么?
钟文冉忘了。
他拒绝回想,男人却偏要他想起来,捏住他的下巴,语气渐重:“除了离婚协议,还有一封信,信被你拆开,撕碎丢进了马桶里,你还记得信上写了什么吗?”
钟文冉已经有了泪,他头痛欲裂,使劲摇头。
“不记得?那你总该记得,和信一起来的那份文件吧?”男人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那是份死亡……”
“闭嘴!”钟文冉打断他,流着泪后退。
可男人还是说完了:“是份死亡通知单。”
梦里的情绪感知很朦胧,体会不到撕心裂肺,可悲伤犹如排山倒海,还是将钟文冉紧紧罩住,他一时竟是懵住了。
温软的风,蝉声依旧。
男人已经无影无踪。
——他突然感到一股震惊的悲恸。
侧卧还没打扫,祝曜渊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因为个子高展不开手脚,睡得不是很沉。
他半夜忽闻主卧中传来压抑的啜泣,连忙起身,鞋也顾不上穿,便破门而入,正好看见钟文冉闭着眼,在睡梦中呜咽。
祝曜渊坐在他床头,低声唤他:“冉冉?冉冉?”
钟文冉的鬓角都叫泪浸湿了,祝曜渊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轻轻帮他拭去泪水,搂他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哄他。
万籁俱静,只有钟文冉的抽泣,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缓,人也醒了过来。
他抬眼是祝曜渊担忧的目光,扭头是祝曜渊炙热的手,一瞬间神志还是恍惚的,喃喃道:“祝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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