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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罪。”命人把东西抬下去,很自觉的便站到了我后侧。

她一贯是个懂规矩的。但太后从来都见不得她矮我一头,这下脸色果然就有些不好。

却也没再兴风浪,只说:“皇后也忙了一天,便回去歇歇吧。”

她是怕我在这儿让刘碧君委屈了,才要赶我走。我自然求之不得,忙行礼告退。

刘碧君一直将我送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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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车便有些撑不住,虚得手不停发抖。腿脚几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回到椒房殿,红叶带着青杏儿将我硬搀进殿,灌下一大碗冰糖燕窝粥,才略略缓过来。

红叶扶我进屋,愤慨道:“皇上在,怎么就把娘娘弄成这个样子?”

我默然无语。

被苏恒捏过的哪只手上还有青紫的印子。他不帮着太后折磨我已经是万幸,我早不指望他能在太后那里护着我。

红叶也意识到什么一般,不由哽了一下,也沉默下来。

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我扶到妆台前,为我卸去钗环。她似乎急于岔开话题,细细碎碎的跟我说些杂事,我便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其实我也有件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纵使我不说,她也迟早会从别人口里听到。可若说了,又不知她心里是喜是悲。

我正犹豫着,忽听她道:“怎的少了一枚花胜?”

她伸手给我看,果真一套四枚镂雕攒黄宝石梅花纹的花胜只余下三枚。我摸了摸头上,又想了想,“我在车上倒了一会儿,许是落在座上了。”

红叶惋惜道:“若落在车上也罢了,真丢了可没处补去。这还是当年世子爷送给小姐的贺礼。王府里出来的东西,如今连宫里也未必有这手艺了。”

她这话倒不是有意刻薄——当年戾帝在长安造下杀孽,不知多少匠人罹难,确实失传了不少手艺。前朝好些纤巧的东西如今都做不出来了。

我安慰她道:“总有人捡了去。”

红叶摇头道:“捡了也未必就会还回来。”一面命青杏儿去车上找找。果真找不到了。

我心里不由就有些难受。我的嫁妆当年散的散、卖的卖,剩下的首饰只这一套,也是我心爱的——我少时喜爱的东西多是舅舅所赠。如今舅舅去了,东西也大都遍寻不到了。

我说:“去入个档吧,这种只我一个人有的东西,真落到别人手上就不踏实了。”

红叶道:“我省得。”

洗漱好了,她扶我上床躺着。

我沾了床,身上便散了架子似的,一时意识昏沉起来。

迷迷糊糊的听红叶问:“娘娘今日遣春玲儿来传话,可是要用她?”

红叶一贯是懂我的心思的。

我点了点头:“我看着她是个伶俐的,怎么了?”

红叶道:“春玲儿是上个月太后赏的人……听说也是樊城人,当年饥荒时被父母卖了,辗转到太后手上。太后菩萨心肠,教导了她两年,也看她是个聪明伶俐的,便赏给娘娘。”

我笑了笑——我倦怠了三四年,身边早插满太后的人,不差一个孩子。

只说:“知道了。她还小,身世也可怜,你便多照拂着些吧。”想了想又说,“我觉着她大约还有个弟弟妹妹的,你替我留心一下吧。”

红叶点头应了,又替我掖了被子,见青杏儿回来了,吩咐她守着,便起身要走。

我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周赐要来长安。”

她身上僵了僵,轻轻挣开我的手,“……娘娘歇着吧。”

红叶去得急,我昏沉沉的望着她的身影,心里只觉得对不住她。

第11章 卧病

躺下不一刻便睡了过去。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夹杂着噩梦不止,迷迷糊糊饱受煎熬。

一时梦到舅舅教我舞剑,一时梦到与哥哥抢青梅吃,一时梦到我与苏恒的新婚之夜,一时又梦到景儿死去的那个清晨……一幕幕如走马灯般转眼便过。最后是红叶一头撞到柱子上,满面鲜血抱着我,不知道对谁说:“人人皆说您菩萨心肠……只不知您信不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只觉汗水浸透了被褥,身上如陷入泥沼般沉重。

屋里光线暖而昏沉,如古旧的卷帙一般凝滞无声。珠帘映着余晖,青瓷泛着柔光,桌椅拖出模糊的长影,拱月窗外霞光已晚。

视线清晰起来的时候,红叶正在我身边,我抓住她的手臂,却说不出话来。她忙将我扶起来,顺着我的背,道:“已经醒了,已经醒了。”

我点头,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来,滚进衣服里,略有些凉。

我说:“做了个噩梦。”

她点了点头,却不问我是什么噩梦,只说:“可好些了?”

我试着起身,却只觉天旋地转,复又倒下去,“头晕得厉害。”

红叶道:“是劳了神思。我煮了些茯苓酒酿圆子,娘娘喝一碗,再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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