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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公子相貌堂堂,竟是个瞎子。
然后,她听见那人神色自若地接下去说:“如果未备车马,李某的马车正好就在前方,可以送小姐回府。”
安岚盯着他藏了狡黠的俊俏眉眼,一时被美色所迷,做出平生最大胆的决定,微微欠身道:“好啊,那就劳烦公子了。”
侯府的车夫刚披了蓑衣冲进雨里,正准备热情地招呼小姐上车,谁知被却那两人旁若无人地绕过,连余光都未扫过来一眼。
他站在原地困惑地挠头:莫非是因为刚才一个雷,把自己劈成了白日里的鬼魂不成?这时又看见琼芝走下来,连忙冲去在她脸前挥手问:“你能看见我吗?”
琼芝抖着裙摆上的水珠,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我又没瞎!”
车夫更纳闷了,转身看见安岚毅然往前走的背影,在心里嘀咕着:你要没瞎,可就是咱们家小姐瞎了。可他到底是不敢,只能悻悻凑过去问了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琼芝抬眸望过去,正好看见自家那位小姐娇娇怯怯地扶进车门,紫檀木厢顶晃了晃,让纯黑围布上绣着的“豫”字也跟着摇动。她转动大大的杏眼,笑着道:“赶好你的车,跟紧点就是。”
宽大的车厢随辙轮起伏,淡淡的龙涎香在四壁间游荡。安岚摒着鼻息,双膝并拢,手心压着手背,局促得像初入学堂的稚嫩孩童。她从未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这时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时是黑楠木的方桌,一时是天青色丝帘上,栩栩如生的莲花……飘来转去,偏偏不敢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这时,面前被递上杯冒着热气的梅片茶,李公子的声音仿佛也掺了芳馥:“先喝杯茶吧,驱驱凉气。”
安岚用小指勾着衣角,忍不住往他打湿大半的右臂上瞥,低头道:“我不冷,倒是公子,要赶紧换身衣服才好。”
李公子但笑不语,只把那茶盏又推过来一些,安岚这才转过弯来,这话岂不是让他在自己面前更衣。她对自己又羞又恼,雪白的小脸瞬间涨红,怕被那人看出,只得端起茶杯掩饰,谁知慌张间忘了吹凉,被烫得想呲牙,却还要绷紧五官,努力保持优雅。
李公子却像没看见她这般窘态,只是顺手接过她手里杯子,低头替她把茶水吹凉。安岚着迷地看着他在白雾中愈显温柔的眉眼,突然希望这条路再也走不到头。
可这场莫名而来的雨即使再缠绵,到底也没撑过一炷香。当天重又放晴时,马车终于停在了侯府门外,安岚透过窗帘卷起的一角,看见大丫鬟守在门外的身影,在心中叹了口气,朝前行礼道:“多谢公子相助,可否留下名字,改日安岚也好让家人上门答谢。”
李公子似也有些失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道:“那谢小姐可记好了,我的单名是一个徽字。”
安岚心中一惊,她早该猜到“李”是天子姓氏,再加上这人的衣着、做派,十有八.九是皇室中人。可此刻听到他真实名姓,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眼前这位李公子,竟是素有儒王之名的豫王爷李徽。
李徽见面前的小娘子像被施了定身法,瞪大的杏眼里盛满了困惑,像在挣扎要不要再行尊卑之礼,不禁又笑道:“小姐如果有心答谢,其实无须改日。”
安岚原本就有些迷糊,这时更是疑惑地抬眸看他,谁知那人却突然倾身往这边靠,吓得她整颗心都要停摆。
所幸那张令人心神扰乱的脸只停在数寸之外,暖玉般的手指伸过来,轻捻下她衣袖上一朵湿漉漉的桃花,又放在手心压平道:“这桃花沾染了小姐身上的灵气,又与我们相伴一路,不如就赠予李某,放在书里做成花笺。日后,我在读书时,也许它还能化作花精现身。”
盯着那人带笑的眉眼,安岚仿佛被种下蛊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下的车,不知是怎么度过茶饭不思的几日,直到终于等到豫王府来提亲的消息。
豫王李徽是成帝最小的弟弟,母妃在他很小时就离世,先帝怜他幼年失恃,将他放在皇后宫里寄养。李徽与当时的太子李璟相差足足十二岁,他虽从小聪慧,却生得一副老学究的性子,日日只关在宫内读书,其余事一概不懂不理。太子看着幼弟长大,待他如兄如父,感情最为深厚。是以成帝继位后,仍将豫王留在了京城,不想浪费他的满腹学识,让其定期在国子监讲学。
只可惜这豫王读多了圣贤书,自己倒先掐了七情六欲,长到二十二岁,府里连个侍妾都没。相貌、品行都算是人尖儿的豫王爷,偏偏过得像个清心寡欲的大和尚,京城的女郎们着急,皇帝也着急,原本正准备为他赐下一门婚事,没想到这幼弟竟突然开窍,主动提出要娶妻。
成帝为此龙颜大悦,下令礼部以最高仪礼操办,因定下的流程繁琐隆重,这场婚事最终被定在半年之后。后来,豫王的宠妻之名传得世人皆知,豫王妃三年未诞出一男半女,据说是两次小产坏了身子,可豫王偏不愿纳妾,皇帝怕断了他的血脉,曾为他赐下两名美妾,却被豫王当场拒绝,只说家中娇妻善妒,他宁愿无后,也不愿夫人伤心。
又过了两年,豫王携王妃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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