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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忧惧交加,大悲大喜,此刻终于能够放松些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吹干长发, 躺在了身下这张狭窄但铺得很是松软的床上, 本当尽快入睡。

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夜海寂静无声。床头的那盏小铁灯一直亮着,灯泡放出柔和的光,照亮了这个大海之上的简陋但温暖的小小空间。

孟兰亭靠在床头, 一直没睡,就着灯光,安静地看着随身携带回来的一本书。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她听到舱门被人轻轻叩了一下,立刻放下书,下床过去开门。

冯恪之站在舱门外,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和他相对站在门里,背对着灯,垂落腰际的长发,被灯光烘出朦朦胧胧的轮廓。温暖的白色法兰绒睡衣吝于向人展示女主人的美,独占地将她身子包裹得密密实实,只在领口处,仿佛迫不得已,才露了一小段最宜承受爱人痴心之吻的纤细的锁骨。

冯恪之的视线从她的面庞,掠过脖颈,定了定神,方再次抬眼,望着她说:“兰亭,军舰绕走外海,全速航行,明早大约八点,到广西的安全地登陆,有人来接你,安排你搭飞机,直接到重庆。”

他顿了一下。

“……我会提前下舰,不能送你到重庆了。战事还没完,我要回去。”

他的视线再次掠过她,迟疑了下,说:“你应当累了……好好睡一觉吧,不用送我了。快到的时候,有人会来叫你。”

他说完,朝她点了点头,作势转身。

“我这里还有热水,你去洗个澡,我帮你把衣服烘干。”

孟兰亭柔声说道,为他完全地打开了门。

冯恪之脚步停住,说:“好。”

他走了进来。

孟兰亭将他脱下的被体温烘了一天,变得半干半湿的衣服挂在暖气片前烘着,又穿好外套,开门出去叫勤务取来医药箱,随后就抱膝坐在床上,听着用铁皮隔出来的那间浴室里传出的流水的哗哗之声。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光着上身,伸手去拿衣服,孟兰亭从床上爬了下来。

“衣服没干。我看看你头上的伤。”

冯恪之摇头:“没事。我头硬,只破了个小口子,早不流血了。”

“坐下。”

他立刻坐了下去。

孟兰亭走到他的面前,端着他的头,伸手轻轻拨开头发,就着灯光,看了下已经凝结了血块的伤口,问他:“疼吗?”

朦朦胧胧的的灯光里,她散着幽幽暖香的身子就靠着自己。那么近。

只要他再往前稍微靠那么一点点,脸就能碰到她了。

“疼……那会儿我都晕过去了……”

冯恪之闻着鼻息里的幽幽暖香,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说。

孟兰亭打开药箱,取棉花蘸了酒精,替他清理伤口,听到他发出仿佛疼痛的轻微嘶嘶之声,哄他:“马上就好。”

“嗯。”

冯恪之唔了一声,额头轻轻地压在了裹着她胸脯的那片柔软的法兰绒衣襟上。

孟兰亭手微微一停,并没有后退,而是继续替他擦药,最后覆上棉纱固定住,伤口处置好了。

他没有起来,额头依然靠在她的怀里。

孟兰亭也没有推开他,还是那样停在这个半裸着的年轻男人的面前。

他坐着,女孩儿立着,相依的身影,被灯投到对面的墙上,犹如一帧宁静的剪影。

半晌,男人的肩膀终于动了一动,抬臂,慢慢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的身体,贴向了自己赤着的上身。

“兰亭……我其实是想你陪我的……”

他将自己的脸完全地埋在了她的怀里,轻轻地蹭了蹭,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

孟兰亭膝窝发软,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冯恪之低头,和怀中的女孩儿接吻,片刻后,呼吸急促,一下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床边。

仿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两个人的体重,铁床的床脚,发出了轻微的“咯吱”一声。

在这片深沉的如同大海的夜色里,在这条全速航行的军舰的某个舱室的狭窄的铁床上,年轻而强壮的男人,和他久别重逢的女孩儿,不停地做着爱。

她早就已经将他的心给拿走了。

过去的那一千多个日子里,隔了那么远,他也总是无时不刻地想着她,无法控制。

这一刻,他不知疲倦,也毫不疲倦。体肤相贴,汗津相融。男人仿佛一个跪在她脚下的奴仆,百般取悦着自己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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