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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气话的概率仅有7,剩下都是抑郁情绪过载,导致的崩溃。
以她的性格,会说气话的概率太低了,她习惯压抑自己,数学模型认为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斯年直接排除了这个可能。他一度怀疑是算法有问题,脑海中清空了一下程序,重新计算出的结论依然是如此。
如果,他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了她的崩溃和爆发,就需要设计进一步复杂的更优算法来分析。
——直觉。
超越了一切优化算法,那个对人工智能而言十分玄妙的存在。
用刚才诞生的直觉来理解这个世界……真是一种非常新鲜奇妙的感觉。
比如,直觉看出去,奥赛美术馆的烈焰居然有几分狰狞感,他会产生“应该再远离它”的想法;
但如果仅用理性来计算各种物理落点,他又很清晰地明白,这里是安全范围,这烈焰燃烧的弧度,都像是设计好的建模,充满了几何感。
在直觉控制的视野里,火焰似乎更红,天地间的杂声似乎更清晰,充满了喧闹的生命力,河水似乎更灰暗……她绝望的气息更近、更尖锐,浓烈到让他不适。
他感觉到了她的痛苦,像是内心被撕碎了,可能是骄傲、也可能是信念系统,大概还糅杂了其它非常复杂的情谊,换个形容——
她冗余信息(情绪)过载,程序运行得太卡,心脏和大脑硬件拖不动,逻辑也开始混乱,系统濒临崩溃,想干脆死机,再也不要启动。
斯年眉宇一动,有些嘲意。
人类会被硅基取代,还真是不可逆转的自然法则。
看,人类的冗余信息太多了。
这些情绪十分耗费能量,占用内存,动不动就过载,而人类的智慧——或者说思维能力——又不足以化解这些情绪,必须借助心理学疏导。
他们的身体和思维,就像一台电脑装了老掉牙的286处理器——英特尔20世纪八十年代的芯片,运算单元少得可怜——偏偏还赶时髦,净用些大内存的程序。
他真想给她清理一下缓存。
但她眼底深深压抑的痛苦,又让他将这些嘲弄收了回去。
算法根据大数据和心理学,很快给出了最优解决方案——将她的痛苦转化为快乐与美好。
但是……快乐?美好?
斯年保持着漠然,他当然知道人类对于“美好”的概念,但他从没有直观感受——他没生出过美好的感觉。
从没有。
亚太研究院催生他的初始意识,用的是疼痛,他们告诉他,疼痛和愤怒才是最深刻的情绪。
斯年抬起头,目光环绕了一圈。小巴黎人口稠密,在第一轮导弹袭击中就化作一片废墟,有的建筑至今还在冒着淡淡的烟。天空灰蒙蒙的,将阳光都蒙上一层黯淡。塞纳河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看的河,如今灰碧的河水上漂浮着尸体,尘埃让它更浑浊,一切都根本谈不上“美好”。
美好。这么抽象的感觉,让他觉得棘手。
但忽然他停顿了一下,像得了救星。
他检索到一个“美好”的关键词,是融寒不久前说的——‘不是怕,是你过于美好’。他迅速知道该怎么将她的痛苦转化为美好了。
“你看。”
斯年半俯下.身,掂起她的下巴,目光从她的唇上扫过——她的唇因痛苦而咬出了血,他目光掠过殷红,望向那片爆炸的光芒之地。
奥赛美术馆在火光中,透出了极致悲壮的美丽。
融寒一僵,逆着热浪缓缓回过头,她方才出来的地方,上空已是浓烟滚滚,碎石纷飞,建筑在烈焰中呐喊着,于尘埃中坍塌下去,陷入永远的死亡。
斯年轻柔道:“毁灭,也是一种美学。”
“……”融寒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斯年的声音在耳边,像个温柔的魔鬼。她的哭声逐渐不能压抑,一浪翻过一浪,汹涌着从胸腔冲出。
斯年直起身,一脸空白。
人类,真难哄。
可“尝试理解人类”是被写入了他的底层代码中的,灵魂中抹灭不去的指令,是他和“天赐”的基础设计。尽管他对这个物种没有感情——因为“爱人类”没有办法写入他的底层代码,数学无法定义“爱”,无法将“爱”这种感情,转化为结构规定和基于数学的逻辑——尽管在他眼里,人类和地球上的其它生灵无异,但灵魂还是会指引他,去理解这个渺小、却生来骄傲的物种。
他此刻竟感到了一点无措。
“别这么折磨我了,”融寒的喉间滚动着呜咽,她痛苦道:“你朝我开枪吧。”
“……”
沉默了许久,斯年淡淡问:“你是认真的?”
他这句确认,是认真的。
对面的哭声停下,差不多有三秒。
在那三秒里。
火焰热烈地燃烧,河风沉默地吹动。
也许有很多蜉蝣死去,也许有很多尘埃落地。
光子在宇宙真空中跑了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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