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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在告诉辛夷,这世界上我最惧怕的事情就是深夜敲她的屋门,她保证会拿那双大眼睛飞快地扫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用她惯常的、不动声色的职业化口吻问道,你确信吗?耿总?

没错,哪怕打开这屋门的钥匙此刻就放在我的手提包里,哪怕这一年我经常会来坐坐,哪怕昨天夜里我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此刻我还是要继续敲下去,直到敲开这扇北京城最常见、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门。

来开门的辛夷披着还没干透的长发,脸上是长途飞行后常见的、难以言说的疲惫,那双让我最爱的大眼睛里盛满的却是罕见的迷茫和无助,她居然穿着睡衣,她知道来的是我吗?知道是我,她怎么还敢穿睡衣?知道不是我,她竟敢穿睡衣?

但是我不能再让自己想下去了,于是在瞬间调整了脸上疲惫不堪的肌肉,露出她常见的和煦笑容问道,回来了?语气轻松,一如昨天刚分手的老朋友。

门内的她视线似乎只注视着我的领带,声音里盛满了疲惫,嗯。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她。头发明显地长了不少,在国外上学的女生很多都留长发,据说是为了省钱、省时间,她也不能免俗。小脸倒是真的瘦了,身上的睡衣还是去年夏天穿过的,淡蓝色有棕色小熊图案的那套,现在明显地宽大了许多,说实话,我不喜欢她穿这种动物图案的衣服,再加上她的长发,就像大学里傻乎乎的新生。她应该穿着没有花纹的、颜色浓重、绸缎质料的睡衣,会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幼嫩,让人有触摸的冲动。我又拉回了自己的思绪,轻轻地吐了口气,谁p>

我多希望她能够不再只是盯着我的领带,而是稍微抬高视线,看看我这张混了疲惫和渴望的脸,但自始至终,她的目光就没有和我交汇过 ,上班时间,不好意思麻烦大家,我坐出租车回来的。

我一直相信,任何时候、对任何事情其实再多一、分钟的坚持,获得的就是截然不同的结果,所以即使身上已经开始出汗,我依旧凝视着她的眼睛,行李不轻吧?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坚持,还是在深夜的楼道不便身穿睡衣面对一个年轻男人,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啊,还行请进吧!她侧身让我进门。

屋里没有装空调,她曾说过是为了省电,我知道,实际上她在办公室的时间比在家要多得多,而这座不堪重负的老楼在盛夏也确实经不起家家空调的折腾!正在静静转动的小小鸿运扇对北京六月的燥热起不了丝毫作用,而我正穿着厚重的深色西装,刚才几分钟的坚持更是让我这个习惯了冷气的人有了呼吸困难的感觉。

一进门,我就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坐下来松开领带,轻松地往后靠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望向她,这段不短的空白时间让我们两个人都可以调整一下刚才表面轻松实则两人都内心怯怯的见面。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依着书桌站着,麻烦你了,谢谢!屋子收拾得挺干净。

我愣了一下,她这一年倒是把美国人的坦率学了个十足像,那个不用客气,我也没干什么,对不起,能给我倒杯水吗?

对不起,冰箱刚开,还没有冰水我还没来得及出去买东西她喏喏地解释着。

就开水吧! 我轻轻皱了皱眉,稍一犹豫,又问道,杯子洗了吗?

对不起,还没面前的她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缓和了一下语气,我自己来吧!说完站起来,径直走进狭小的厨房,打开柜门,取出杯子,在水龙头下仔细地清洗。

一时只有哗哗的水声和隐约传来的歌声

我习惯性地抬头打量着周围,严格说起来,我是这里厨房和卫生间的总设计师和名副其实的小工,在我和她心情最坏的那段日子,我们就是靠装修这里的厨房和卫生间来打发时间的,所以虽然不喜欢宜家的家具风格,但我还是要感谢宜家的设计者,他让一切东西都可以自己动手组装,稍微动脑筋的体力劳动容易给人满足感,能暂时忘却眼前的痛苦,我猜设计师们是否也有我和她曾经过的那种艰难。

谢谢! 接过我递给她的水杯,她这才抬起眼睛看了看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能告诉她这一年我有多想她?多盼着她早日回到我的身边?尤其是这个星期,估计她要回来了,每天下班后,不论时间多晚,必定到她住的楼前看看,小屋里是否亮起了灯光?昨天我甚至就睡在这狭小的沙发上。刚才,当疲惫不堪的我,无力地抬起头,看到了渴望已久的温暖灯光时,一股久违的酸涩在心头跳荡了许久许久,我真的想一步冲到她的面前,紧紧地拥住她,永远不再放手,但联想到她对我的一贯态度,就轻描淡写,下了班,正好路过,见你屋里有灯光,就上来敲门碰碰运气。

她又看了我一眼,我一年不在,北京城堵得让你从西城回海淀要经过朝阳?

每当她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知道她其实没生气,那个西瓜好吃吗?

她终于露出笑脸,瞧我这记性,别喝热水了,咱们吃西瓜吧!都在冰箱里放了好一会儿了。

我跟着她来到厨房,看她打开冰箱,拿出那个小小的西瓜,放在被我洗得发白的案板上,用被我磨得锋利的小刀将西瓜一切两半。

我挑西瓜的水准一贯保持得不错,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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