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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从前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吃喝歇息那都是定了时辰的,少爷这一病,小少爷是夜不能眠,食不下咽,人是眼见着消瘦。本来夫人怕少爷这病传染,让小少爷去他们院里住的,小少爷死活不肯,抱着老爷大哭一场,死活要守着少爷,老爷也是心疼您两位,仔细问过大夫才答应了。这就不说了,小少爷在这儿几日,不但不添乱,总是插着缝要帮奴婢们做些活计,像是帮少爷凉药,给少爷喂粥,帮少爷擦脸,小少爷都是爬上爬下要自己做的。这不,两日前夫人不是让郭夫人也就是夫人娘亲去远音寺给少爷求平安符么,小少爷知道了也是巴巴跟着去了,听夫人房里的丫鬟讲,佛门讲究个心诚则灵,小少爷不哭不闹的,从城郊外就跟着郭夫人一路走上远音寺,走了足足快两个时辰呢。回来的时候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让人看着才真是心疼。”
谢宣听着小丫头的话,心中难免千回百转,不是滋味。自己与这小子不过处了两月,若说是自己对他好,不过是些小事。即便加上这回以身犯险,帮他解决了林家两兄弟的威胁,自己也是做了万全打算的,生病本就是意外。可这小孩儿却像是还他救命之恩一般对他好,他动容又懊悔。
谢宣迟迟不说话,小丫头也没有喋喋不休,默默站在旁边,不多时安麽麽便端了一大碗面,跟一个小菜过来。
“少爷刚醒,胃口怕是不太好,老身多做了些,少爷能吃多少是多少。面是唐氏挂面店的细面,绵软易入口,这面里只加了两滴清油提个鲜。还给少爷炒了个油麦菜,加了两个辣子,是南方的做法,少爷试试合不合口味。”
谢宣捧了碗面坐在桌前,面气蒸腾,他的眼中却是几分干涩,他总想自己上辈子难不成眼瞎了,这府中上下个顶个对他好,他竟是一无所知。
安麽麽手艺本来就好,又是用了心做的病号饭,虽然寡淡却不失风味。谢宣没吃上两口,就听见身后的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往后一看,正是李之源撑着辈子起来了。
李之源坐在床上,却没有睁眼,两只胖手揉着眼睛,小声问道:“麽麽做了宵夜么?”说完才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桌前正望着他的谢宣,似是不能相信,摇了摇脑袋,再看,发现自己身边没人了,坐着的那个正是谢宣。李之源突然就红了眼框,压着嗓子叫了声:“哥哥。”
这声哥哥叫的谢宣心尖尖都在发颤,他见不得李之源不好,更见不得李之源为了他不好,放下碗便径直走到床边,拥了李之源,轻轻拍了李之源的背,道:“乖,哥哥好了。”
李之源被谢宣抱着,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谢宣一颗心涨的正满,温柔无比问他:“怎么了,停不下来?”
李之源用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扬着脑袋,道:“肚子饿了,想吃面,再不吃,面要干了。”
谢宣无话,倒是一边安麽麽笑了,道:“小少爷果然还是嘴馋,少爷快过来,这面确实坨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两兄弟便能抱着睡个好觉了。”
谢宣自顾自笑了,带着李之源坐回了桌边。
第21章 少年(五)
那场来势凶猛的病症,待消退后,谢宣便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深情气爽,不仅身子日渐好转,精神头也愈发蓬勃,甚至只在之后的那一个月拔高了些,显得颀长。
鹿鸣书院定了三月十五开学,转眼只剩半月,举国闻名的学府自然有些规矩,书院定了凡入书院求学者,吃住均需在院中。谢宣是铁定了三月十五进去了,可李之源确说不准,还要等着四月的入学测验,夫子亲自出题考验,才能定下。这便意味着,三月十五一到,谢宣就得与李之源分开,不说同吃同住,就是见上一面也要等到功课合格才行。心中有了这些忧虑,谢宣便干脆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整日再不逼着李之源练字写诗了。而是陪着他玩儿,怎么高兴怎么来。当然玩的前提是李之源背下了他写的一篇文章,并日日默上一遍,而那文章正是他记忆中鹿鸣书院当年的试题。
谢宣与李之源交好,李恒自然欣喜。一晃又是几日,正到了清明时节,举国官员皆于是日休沐,李恒则携家带口去了城郊菩提山踏青。李恒祖籍不在京都,往年清明节都是跟着自家夫人去往京都外二十里的荣安镇也是李夫人娘家的祖祠上坟的,今年感念谢宣初入京都,又正逢其父往生的第一年,怕他触景伤情,才与夫人商议改为踏青了。
菩提山坐落于京都南面,前人估量过最高处也不过三百三十丈上下,在此处赏景完全看不到古人所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之奇景,寻常百姓过来赏的是大齐的龙脉,求的是菩提庙中的东珠。登上菩提山顶,极目远眺,南起大齐皇陵,北至大齐皇宫,脚底绵延不绝的地势正像是一条雄踞云端的飞龙,而菩提山正是龙眼的位置。民间便有了这般说法:有子白衣寒门住,被褐怀玉人未知。幸得菩提庙中珠,鱼跃龙门天下识。
马蹄的踢踏声中,李恒孜孜不倦为谢宣讲述着菩提山的奇妙之处,谢宣知道李恒是觉得自己太过沉稳,希望自己能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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