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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将不久于人世——”佟妃刚要开口相劝,董鄂妃握住她手,道:“妹妹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病。当年佟妹妹同我一起进宫选秀……本应情同姐妹。只是这其间阴差阳错,到如今……也不必再提……我在这世上除了皇上和太后……已别无留恋。”佟妃泣道:“贵妃姐姐何苦说这话!”董鄂妃叹口气道:“这些年,因我之故皇上薄待了宫中姐妹。我心里一直不安……皇上是个……是个仁君。我去之后他必然大为悲恸,到时候还望妹妹为君解忧。千万别让他因我之故,伤及龙体……如此……我便可安心去了!”她已无力再说,呼吸也微弱。佟妃泣道:“姐姐,平日里是我不好,误解了姐姐。如今你把我当妹妹看,我又怎能——你安心养病,便是对我对皇上最大的好!”董鄂妃淡然一笑,道:“玄烨这孩子有天子之相,将来必成大器。妹妹对他别太苛责,他还小呢!”佟妃点点头,心痛无言,看董鄂妃闭目睡去,她这才离开。

孝庄太后听了佟妃之言,到乾清宫去找顺治商议,却见乾清宫里坐了几个和尚,无奈的摇摇头。在暖阁里,顺治像泥塑似的虔心念佛,完全不象个皇帝的样子。孝庄太后命人在宫门外守着,谁也不许放进来。“福临——”她叫了声顺治。顺治半天才回头看了一眼,道:“您为何事而来?”孝庄太后坐到炕上,道:“你把乾清宫当成什么地方了?这里可不是和尚参禅的寺院。”顺治只当没听见,回过头去掐着佛珠默默诵念。孝庄太后奈何他不得,便道:“佟妃刚从承乾宫回来,说宛如已病入膏肓,我估摸着得为她操办后事了。”顺治这才站起来,向孝庄太后道:“您是不是早盼着她死?”孝庄太后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气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没有恶毒到这种地步。”她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

顺治此时心念已绝,道:“儿臣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当皇帝究竟有什么意味。倒不如生在平常人家畅快。”孝庄太后叹了口气,道:“宛如真是把你看透了,才会把佟妃叫去交代那些话。她那么懂事,用心良苦,你怎么一点也不体谅她?”顺治不明白孝庄太后的话,疑惑的看着她。孝庄太后道:“宛如怕她身去之后,你会深受打击,因此交代佟妃多加照顾,以免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顺治叹息着,眼中充溢着泪水。孝庄太后动情道:“福临,额娘知道你对宛如情深爱重,可依她目前的情形,已是油尽灯枯。可你还活着,你不能倒下去啊!”顺治痛苦不堪,跪在母亲身边,趴在她腿上痛哭一场。孝庄太后见他哭得很是伤心,也忍不住流下泪来,道:“哭吧!你尽情哭吧!额娘知道你憋了很久,今日发泄出来也好。宛如再好,也已是回天乏术,让她走的安详一点吧!千万别在她面前这样失态。”顺治哭得五内俱痛,抽泣道:“老天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先是夺走我儿子……现在连她也……但凡有一点办法可想,我也不会如此绝望……我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老天啊……何苦如此相逼……我还能怎么办……”孝庄太后含泪拍着儿子的背,思索着自己一片苦心保儿子登上皇位,历经风雨走到这一步,不知未来会是如何。

夜晚,在承乾宫暖阁里,顺治正伴着孤灯长跪佛前,参禅化解心中愁苦,忽听到几声细微的轻唤。“冷……好冷……”似乎是睡梦中的董鄂妃在呓语。顺治转身站立起来,走上前到她榻边,见她嘴唇青白,似在发抖,便又加了床锦被盖在她身上。董鄂妃渐渐苏醒,见顺治关切怜爱的注视着她,心里微暖,强颜向他凄然一笑,道:“您国事操劳,怎么还不回宫歇息?”顺治握着她瘦弱无力的手,道:“我愿意陪伴你,乾清宫里也是冷冷清清的。”董鄂妃望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只不知从何说起。想到要离他而去,天人永隔,心中凄苦缠绵万状,依依不舍。她已经哭不出泪来,强颜欢笑也是笑不出来,望着她深爱的人,道:“您再为我念一遍苏学士的悼念亡妻的《江城子》吧!”顺治深深吸气,几欲落泪,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念到一半时,便已哽咽不成声。董鄂妃向往道:“写得真好呀!字字血泪,饱含深情。皇上——将来,您也为我写一首……写一首……”她气息微弱,声音渐小。顺治止住泪,安慰道:“宛如,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江南,去塞外,去你额娘的家乡,去看你姐姐——”董鄂妃无限感怀,道:“额娘……姐姐……您待我真好,我不能报答您的恩情于万一。”顺治定住心神,道:“我这几日参悟佛理,已通佛道。无论将来如何,我们俩个永远也不分开。你我心意相通,生死也不能分开我们。”董鄂妃惨然一笑,无力的闭目睡去。

顺治在炕上休憩了一会儿,醒来时见董鄂妃仍在睡着,额头上似有汗珠,便起身拿帕子替她擦拭。董鄂妃似是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后仍心有余悸。顺治见她惊恐不安,问她梦见了什么。董鄂妃抓住顺治衣袖,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梦见太妃了!她的样子好怕人,穿着白衣袍,头发长长的,直追着我索命。”她因为恐惧,眼神空洞而茫然。顺治叹息一声,安慰道:“别怕!承乾宫里供着观音大士,什么孤魂野鬼都靠近不得。太妃病逝快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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