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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女人似乎每一次和她相见都是别出心裁。花询站在花渡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花渡在巍巍高塔上,捏着叶子在吹一种不知名的曲子。

一曲终了,花渡低头向她看来。

一眨眼,她就飞上高塔,落在花渡身边。

“花渡,你怎么每次和我见面的地方都不一样啊?”花询扶着栏杆,往下面看去。

“你不喜么?”花渡伸出手,叶子从她手中打着旋儿落了下去,她回头看着花询。

“不是的。”花询收回目光,仰着头道,“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花询道:“我自小在花府,出门不便。我也向往江南的烟雨,漠北的风沙,东都的繁华,西川的安详。只是我去不了……但我在梦里都能去一回,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花渡挑眉,笑而不语。

“花渡,这里是哪里呢?”

“幻境,亦是你的梦。”

“花渡,你最近越来越少言了。”

拉着花询的手慢慢走过木道,花渡沉默不语。

“你不开心么?”

“为何有此问?”

花询摇摇头,神色也黯然了。

“啊,对了!”花询想起签文的事情来,“你知道花签么?花神节的花签。”

花渡一顿。

花询明显感觉到花渡身体一瞬间的僵住。

“怎么了?”

“我只是你的梦,如何会知道花签的事呢。”她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又沉默了。

花询满腹疑问,但却不好相问。

进了塔中,里边是八方中空八方墙,以墙为靠设书架。架子上一堆竹简排去,宏大而威严。沉寂无声如宝殿庄严,并无文人僧道,站在廊道,直觉塔心空荡,她与花渡二人都小如米粒。

花询跑到书架前,好奇又谨慎地扫视着竹简上的标记,一整排扫过去很多字她都认不得。她昂头超高的顶上看去,却被架子的木板格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她回头对花渡道:“这里都是些什么书呢?”

花渡走过一排书简,正凝神寻找着什么呢。听见花询的问话,她向花询身后走来。

清香扑鼻,淡淡萦绕。白衣轻动,裙摆散波,把花询挡在了架子与她之间。她伸手在花询头顶处取了一卷竹简,抽开绳子。

“你看不明白的书。这里是天下花经、花谱放置处,甚至这里记载了千千万万种花类生死病亡之事。凡花道有名者,必在此塔。”花渡抖开书卷,注目浏览起来。

“那,花渡你是这里的主人么?”花询抬头去打量塔阁。

“这玲珑塔的主人另有其人。”

花渡把手里的竹简扫完,重新安放好,走到另外一边去,又取了一本。

“那那个人呢?”

“死了。”

花询看着花渡的侧脸,在塔内照明的灯火下,有些薄凉的冷意。这两字吞吐得轻缓,听不出半点喜怒。但小孩子的敏感直觉,却让花询感觉这玲珑塔塔主与花渡必然有什么关系,即使不是什么至交好友,也该是相熟的熟人。

花询心中胆怯,她怕惹花渡不悦的。

“嗯?”花渡好像看见了什么,哗啦啦地翻着竹简。又看了一会儿,她才满脸沉重地把竹简合上。

“怎么了?”花询犹豫了一下,见花渡往塔下走,赶紧跟上去问。

“你过些时日是否要下花田去?”

花询点点头,又见花渡没有回头,是看不见她点头的,补上一句:“正是。”

下了一层塔,花渡轻车熟路地走到楼梯旁数过去第三间房,推门走了进去:“花府的规矩又不为嫡女设,你何必去受这份苦?”

“那也当去。”花询提起裙子跨过门槛,“阿稚是花府公子,虽不是嫡出,但外边早有流言父亲会把阿稚的娘提为夫人。父亲虽与母亲举案齐眉,我毕竟不是公子……我不愿甘于平庸的。”

花渡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从笔架上执笔舔墨,低头在白纸上写字。

第8章九年之后

花询翘首张望,只看到花渡笔走龙蛇的淡然自若,墨笔在白纸上拖出一道道长线来。长线横折竖钩,行云流水化为一个个字来。

“我赠你四个字。”最后一笔收笔,狼毫玉笔搁置在笔架上,花渡扯住袖口,青葱修长的手轻轻拂过白纸上那几个字。黑色泛起金光,不刺眼,柔柔软软,温柔极了。

花询惊住。

白纸被捏在花渡手里,她递到花询面前,微微一笑道:“‘镜花水月’虽美,何不是凡尘业障?我知你聪慧,定知晓这个道理。可知是知道,能不能记住这又有一说。花询,莫要贪恋这梦,你终要醒的。”

“我……”她呆呆伸手接来白纸,看着“镜花水月”四个字扑面而来的灵气逼人,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纸若轻,四字若重,她竟有些恍惚。

“回吧。”

花府将下花田之日定为花朝节翌日。但凡这日,花府在郊外的花田中精兵布列,家族优异子弟布衣短裾,去掉繁饰,手提小铲、木桶之物,亲自松土撒种,除草浇水。

花询早在辰时一刻就被唤醒了。泽兰与铃兰二人伺候好她洗簌,花询没瞧见佩兰在,心下也知是她昨夜跑出去的事被花君侯知道了,这会儿正罚着。

“佩兰何在?”接过早茶,花询开口问。

“庭中跪着呢。”铃兰回答。

“让她回去休息吧,叫府中医匠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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