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部分(2/8)

r>子报仇十年不晚,谁会料到浪子孝文、土匪黑娃会有这般光景,这番天地?鹿子霖

遇到这两个对头哪能有好果子吃?

白鹿村对此事最冷静的人自然还是白嘉轩。孝武被任命为白鹿村的总甲长,亲

眼目睹了鹿子霖被绑的全过程,带着最确凿消息回到家中,惊魂未定地告诉了父亲。

白嘉轩初听时猛乍歪过头“噢”了一声,随之又恢复了常态,很平静地听完儿子甚

为详细的述说,轻轻摆一摆脑袋说:“他……那种人……孝武又把在村巷里听到的

种种议论转述给父亲,白嘉轩听了既不惊奇也不置可否。他双手拄着拐杖站在庭院

里,仰起头瞅着屋脊北后雄巍的南山群峰,那架势很像一位哲人,感慨说:“人行

事不在旁人知道不知道,而在自家知道不知道;自家做下好事刻在自家心里,做下

瞎事也刻在自家心里,都抹不掉;其实天知道地也知道,记在天上刻里地上,也是

抹不掉的。鹿子霖这回怕是把路走到头了。”白嘉轩说着转过身来,对聆听他的教

诲的儿子说:“你明天到县上去找你哥,让他搭救子霖叔出狱。你给你哥说清白,

要尽心尽力救。”

鹿子霖的女人鹿贺氏走进来,黄肿发胀的脸颊和眼泡儿上都流露着焦虑。白嘉

轩以少见的热切口吻招呼她屋里坐,不等鹿贺氏开口,就赶忙询问鹿子霖的情况。

“啥啥儿情况连一丝丝儿也摸不到。”鹿贺氏说,“我跑了两天,先生哥也专程到

县里去了一回,甭说见不到人,连一句实情都问不出来。”白嘉轩替她宽心:“你

甭急也甭乱跑了。我跟孝武刚刚说过,让他明早到县上找孝文先打探一下,看看到

底是因为啥事由。问清了事由儿,才能对症下药想办法。”鹿贺氏翻起沉重的眼泡

儿感激地说:“我来寻你就为这事。哥呀,我知道你为人心长。”白嘉轩鼻腔里不

意的吭了一声,摆摆头说:“在一尊香炉里烧香哩!再心短的人也不能不管。”鹿

贺氏说她昨r找过鹿三,求他到县上跟黑娃打探一下,鹿三脖子一扭说,我为我的

大事小事也没寻过他!我不是他爸,他不是我儿子,你还不知道?你叫我求拜他是

糟践我哩!白嘉轩笑笑说:“三哥那人你明白,是个倔豆儿喀!”鹿贺氏临到从椅

子上站起身来告辞时,颤着声说:“我这阵儿倒再指靠谁呀?”

白嘉轩听了这话心里一沉,默然瞅着鹿贺氏走出院子,鹿家眼下已经走到独木

桥上,而河中心的那块桥板偏偏折断了,鹿兆鹏闹共产,四海闯荡,多年不见音信,

鹿子霖有这个儿子跟没这个儿子是一回事;鹿兆海死了;在原上举行过一次绝无仅

有的隆重葬礼,坟头的蒿草冒过了那块一人高的石碑,完全荒寂了;鹿子霖家修筑

讲究的四合院里,现在只剩一个黄脸老婆子鹿贺氏楦在里头。白嘉轩拄着拐杖站在

庭院里,眼前忽然浮起小他两岁的鹿子霖幼年的形象,前胸吊着一个银牌儿,后心

挂着一只银锁,银牌和银锁是各系着两只小银铃,凭银铃的响声可以判断鹿子霖是

平步走着还是欢蹦蹦地颠跑着……鹿子霖他大鹿泰恒对儿子所犯的致命x错误,鹿

子霖自己又在他的后人兆鹏海身上重犯了。家风不正,教子不严,是白鹿家族里鹿

氏这一股儿的根深蒂固的弱点,根源自然要追潮到那位靠尻子发起家来的老勺勺客

身上,原来就是根子不正身子不直修行太差。“这是无法违抗的。”白嘉轩拄着拐

杖,泥塑一般站在庭院里思虑和总结人生,脑子里异常活跃,十分敏锐,他所崇奉

的处世治家的信条,被自家经历的和别家发生的诸多事件一次又一次验证和锤炼,

加显得颠扑不破。白嘉轩让孝武到县上去做搭救鹿子霖的举措,正好发生在鹿贺氏

登门之前,完全体现了他“以德报怨以正被祛邪”的法则。他在得悉鹿子霖被逮的

最初一瞬间,脑子里忽然腾起鹿子霖差人折房的尘雾。他早已弄清了儿子孝文堕落

的原因。他一半憎恨鹿子霖的卑劣,又一半遣责自己的失误,现在他无疑等到了笑

傲鹿子霖身败名裂的最好时机。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当急做出搭救鹿子霖的举措,

就是要在白鹿村乃至整个原上树立一种精神。他几乎立即可以想见鹿子霖在狱中得

悉他搭救自己时刻会是怎样一种心态,难道鹿子霖还会继续还意于自己在孝文身上

的杰作吗?对心术不正的人难道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心理征服办法吗?让所有人都看

看,真正的人是怎样为人处世,怎样待人律己的。

白嘉轩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见孝武神s紧张地走到跟前,他告诉父

亲一个意料不到的消息:“爸!田主任让我顶上一保保长的空缺!”“唔?当保长

?”白嘉轩说,“你先到县上去办那事,你子霖叔家婶子刚才来过……你明白就起

身。”

鹿子霖已经沉静下来。从保安团团丁把一条细麻绳缠到他的两条胳膊上算起,

直到拽着他走过原上的官路,走进滋水县城然后推进只有一个小孔的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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