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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儿听了便说:“既如此,她生辰时候直接送她十斤燕窝,如此可好?也省得姑娘你夜里看完账簿还不睡,倒要赶着做针线!”一边说,一边赌气把宝钗为了黛玉生辰准备的针线送她面前。

宝钗见状不由得笑了一笑:“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姐妹之间的交情,送燕窝这等俗物给她过生日,岂不是亵渎了她?若平日里有个什么由头倒还罢了。日里她来,你在一旁想是也见到了,她是一片好意,岂能辜负了她?”

莺儿便不说话,只是把小嘴撅得老高。宝钗见了,忍不住笑了。茜雪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几度欲言又止,待到伺候宝钗喝了粥,终于开口道:“林姑娘是个雅人,平日里最喜欢诗词字画等物。姑娘若送她针线,她见了自然欢喜,但若是送她一幅字画什么的,想来就更喜欢了。久闻姑娘画得一手好画,不若送她一副画,岂不便宜?”

宝钗听了,奇道:“你怎知我会画画?”

茜雪低头道:“记得宝二爷夏天时得了一副扇子,欢喜得什么似的。请了林姑娘来看时,也说好。待到知道是姑娘画的扇面,就不做声了。我想着既是姑娘有心,莫若也送她一副扇面?”

宝钗想了半天,才笑道:“是了。初夏时候宝兄弟见到我家常用的一把扇子,说扇面画得好,就想抢了用,好说歹说把另画的从未用过的一副给了他,这才罢了。林姑娘若是想要时,只消她说上一句,我自会送了她,这并不值什么。只是她生日在二月里,大冷天的送一把扇子不合适。这是其一。其二是我素知她是个雅人,喜欢吟风弄月这些高雅的事情,倒怕助了她的性子,越发的不食人间烟火起来,岂不是害了她?”

茜雪闻言,虽不解其意,也只能就此罢了。

夜已深沉,宝钗喝过了粥,自去灯下做针线。茜雪收拾了茶盏,送去小厨房,莺儿要去厨房提热水,所以和茜雪同路,一路之上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林姑娘见了我们姑娘画的扇面不说话,莫不是在嫉妒吧。只怕她画不出来。”

“我哪里知道。林姑娘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只怕是有别的缘故,也未可知。”

“唉,你刚来,还不晓得我们姑娘,最是博古通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最擅长的还不是画扇面,却是弹琴了,你还没见识过呢。世上的事情,就少有她不会的。份内的,份外的,色色的精通。只有一样,平日里倒不喜欢那些花儿粉儿的东西。她常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女儿家在要紧场合懂得装扮就好,若每日里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把时间精力都用在这些事情上,别的事情也就来不及学,来不及做了。”

茜雪听了,不由得心中暗自诧异。她原本服侍宝玉,那是一个会丢下自己的功课,花费大量的时间做水粉胭脂的主儿,如今听闻宝钗竟是如此行事,不免惊叹道:“想不到姑娘竟是如此想的!竟比很多爷儿们都强了许多!只是有一样,她再怎么强,也不过是女子,日后还是要嫁人的,我倒为她可惜了呢。”

莺儿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突然见前面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人来,不是别人,却正是香菱。茜雪跟莺儿都奇道:“你现如今服侍太太,不在前头屋里好生候着,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第20章

香菱笑着解释道:“我正是在太太屋里值夜的。太太想来是晌午睡多了,这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要寻姑娘说话,命我过来请。也不知道姑娘睡下了不曾?”

莺儿和茜雪都说:“没有呢。刚喝过了粥,只怕还要过会子才睡呢。”

莺儿抢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如今姑娘揽下一堆事情来。你是不知道,那些子帐竟然都是些糊涂账,姑娘为此耗尽心神,每日里都要到深夜呢。”

香菱听了,面上甚是不安。莺儿见她这副神情,倒又有些后悔,话头一转说:“倒不知道,这么晚了,太太要和姑娘说什么?”香菱想了半天,只说不知,莺儿笑着点她的头:“难怪姑娘总说你生得虽好,人却有几丝呆气。我不过随口这么一问,你就真个寻思上了。太太和姑娘每日里母慈女孝,凡事有商有量的,什么事情说不得?你就算想破了头又哪里想得到?兴许只是睡不着觉,寻姑娘说话解闷儿的。咱们又在这里瞎操什么心?你还不快去?”

香菱闻言,顿觉有理,遂提了灯笼继续向宝钗屋里而去,大老远就瞅见她屋里头的光亮,在这昏暗的冬夜中格外显眼,让人暗暗生出温馨安定的感觉。尚未挑帘子,先放重了脚步,略提高了声音叫道:“姑娘可曾睡下了?”

屋子里就传来宝钗平和的声音:“没呢。听声音,可是香菱来了?”

香菱这才小心翼翼挑开帘子进了屋里,就见宝钗坐在烛影里,手里拿着针黹诸物,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一双黑亮的眸子正深深望着她。香菱只觉得烛光铺在宝钗身上,给她浑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整个人显得格外端庄秀美,竟有些看呆了。待到察觉时候更是心慌不安,眼睛往四下打量,看到窗前书案之上堆积如山的账本,更是心生感激,细声细气地说道:“听莺儿姐姐说,姑娘这么晚还不得安歇,要看这么多的账本,这叫香菱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姑娘还是保重身子要紧。若不然,香菱就去求大爷,任凭给他做牛做马,也不能教姑娘这般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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