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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是他,是江翼,是我的哥哥……
定定地看着他身影,眼前渐渐一片模糊,我转身回去。十年了,我以为我不再爱他,不爱恨他,甚至可以不再记得他,可是真正见了他,只见一个侧影就已经乱了方寸,这还是我么?
灵儿怯生生地声音响起:“娘娘,用些午膳吧,您是不是不舒服?灵儿去请皇上来?”
懒怠开口,我换了一身便装,告诉她我要出宫去,可能几天不回来,然后转身离开,进了太白居开始喝酒。
醉了醒,醒了醉转眼已是华灯初上,满城辉煌的灯火,街道上你来我往,笑语欢声。这些年国富民强,京城愈加繁华,夜夜笙歌。
踉跄着前行,抬眼一望竟到了使馆。迷惘中已经潜进了使官的卧房,房中燃着灯,一本摊开的《史记》放在灯下,仿佛在等待着它的主人。
走过去,书上空白处的批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笔迹,一个稚拙,一个飞扬,稚拙的是我的,飞扬的是他的——这是我们一起读过的书。抱紧了那本书,仿佛抱住的是以前的时光,仿佛从未有过这不堪回首的十年……
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味道,眼前渐渐清晰的是哥哥清瘦的脸。不过而立之年的人,鬓边已有了斑白,他怔怔地看着我,伸出手慢慢地、轻轻地碰碰我的脸,仿佛我是一个轻盈的肥皂泡,一不小心,就碎了……
看着他,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鬓边那抹淡淡的白,心里梦里口中盘桓了无数次的两个字终于出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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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手凑近我的脸,又碰了一下,梦呓似的说:“热的,是热的,不会碎,会说话的……不是梦,是真的……”他的脸,他的嘴唇都青白起来,全身都在抖。
我又叫他:“哥哥!”
他猛地伸出手用力抱紧我,把我按在胸口。他怀中抱着我,我怀中抱着书,却谁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慢慢转过我的身子,凝视着我的脸:“琉璃,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这怎么可能……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他语声突然顿住,一把扯开我的领口,半个肩膀露了出来,昨夜凌霄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在晕黄的灯下格外清晰。他瘫软地跪在床前,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胸口,呜咽道:“怎么会这样?琉璃,怎么会这样?”
我蓦地惊醒,是啊,这已不是十年前我那寂寞的小院,人虽还是原来的人,事却变幻了太多。我轻浮地揽上自己的衣服,嬉笑道:“我自然活着,而且活得fēng_liú快活。我才从皇帝的床上下来,怎么会不这样?我可已经不是你的琉璃,我是这殇国皇帝的颜妃。‘夜夜承欢,朝朝雨露,后宫三千,君在一处’,那说的就是我啊。”
“不!”江翼抓住我,目光有些疯狂,他紧紧扣起我的衣领掩去皮肤上的痕迹,用力地勒紧。我喘不过气来,也不想反抗,一时之间心中有个声音悄悄地说:“就这样死了吧,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也可以……”
但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叫了一声“琉璃”——死白的嘴唇张合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如一条被海水遗弃在沙滩上的濒死的鱼。
我撑起来,玩弄着他的发梢,笑得轻佻:“恨我这样就勒死了我吧,其实我这样应该在你意料之中,只不过不是在你希望的那个地方而已。我明白你的心思,若我还在离国,做了离国的妃子,你这国舅爷可就风光得很哪!可是我若不得宠呢?你……”
“住口!”江翼高高地举起手,我冷冷地看着他。他没有打下来,连吼的力气都没有:“琉璃,不要这么说我,求你!”
“那你带我走好不好?”贴过去,我充满希冀地看着他,完全是个无助的无辜的孩子,想要求助他逃离火坑,“带我去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只要有山有水就可以,好不好?哥哥,我求你……”
江翼抱着我的手臂一抖,沉默半晌才道:“琉璃,你……受了很多苦?”
“哥哥!”埋进他胸膛,我哭得象个泪人,“哥哥,我好想念那一天,你搂着我,对你娘说你不娶你不认识的女人,你要我,哥哥,为什么你说话不算?带我走好不好?”
他的身躯更僵硬,叹息道:“琉璃,我怎么带得走你?天晚了,回宫去吧。”
“为什么?我不想回去!”抱着他不松手,我流着自己也不清楚是真是假的眼泪:“皇宫里太冷太寂寞,哥哥带我走,你不是说你最爱我的吗?为什么说话不算了呢?”
“琉璃!”抚着我散落的头发,他一叹,“我怎么可以带你走?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来做这和亲使者?这些国家大事你不懂,既然殇皇那么宠爱你,就安心地留在宫里做你的妃子,回去吧,琉璃。”
“我不懂?”甩开他的手,我醉眼睨他,酒气直喷到他脸上:“你说我不懂什么?你以为我只会、也只能以色侍人,是不是?”
“琉璃,你喝了多少酒?”他有些气急,从桌上倒了茶喂给我喝。
有些昏暗的烛光下,哥哥的脸苍白无色,漆黑的眼幽深如潭,不可揣测。我双手都捧住他的脸,极力想看清楚一点,可还是看不清。他灌了我几口茶,然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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