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无不知(1/2)
微雨见日影西斜,道:“你俩不要闹了,木兮快去挑衣料,我好登记造册。这百来号人的新衣做成必得三五天光景,待派发给各门各户,修修改改又得费许多时光,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任你们取乐。半月之后便是祭祀大典!”
无忧谷,百年一小祭,千年一大祭。木兮不过十余岁,休说大祭,便是小祭她也未经见过,但她在无不知爷爷的记事本里见过历届无忧谷祭祀活动的盛景:人烟凑集,鸣钟击鼓,无论男女,衣饰华丽,载歌载舞。一拜天,二拜地,三拜——不悔树。虽然人人都说木兮是在不悔树下被发现的,可是,木兮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不悔树。从前,她一直自忖,身为凡人,是没有资格接近神树的。现在,她却期待着祭祀大典上能一睹神树光彩。
晨风用胳膊撞了一下木兮,道:“小妮子,微雨姐姐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答应,是不是又在想坏主意?”
木兮从木兰树后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到微雨身边,挽着微雨的手,撒娇道:“姐姐待我最是亲厚,我想着,祭祀大典非同小可,木兮自然要穿最漂亮的衣服。姐姐那里有没有私藏下什么好的料子,赏了木兮吧。”
微雨在她额头戳了一指,轻笑道:“议事厅的衣料,你都未看过,就嫌好道歉,实实可恶。”微雨转身,作势离开,“你也不要选了,凭姐姐作主吧。我会把你和晨风这两个小跟班打扮得体体面面。”
木兮拦着微雨,道:“姐姐我错了,你还是让我看一眼吧,无不知爷爷说过,要将这百匹布料的名目全记录下来,若是没有我帮忙,他老人家怕是会漏记几匹,那百年后再翻看,岂非憾事。至于木兮,倒不在乎穿什么,刚才不过是和姐姐耍笑而已。”
微雨道:“瞧瞧,一会儿功夫,就变得这么公而忘私。”
晨风道:“不要同她说嘴了,我们进去吧。一会儿收拾了,真要送到无不知前辈那里,请他过目。”
三人抬腿进了议事厅,厅内空无一人,只有居中案几上摆着的衣料,或明或暗,或艳丽或素雅,闪耀着不同的光辉。木兮走到近前,只略略翻了翻,挑了一匹夹有红色海棠花的素锦。回头对微雨道:“姐姐,我就是开在素锦上的海棠花吧,艳而不俗。”
晨风笑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道:“真了不得了,天天听文四哥吹牛,我只当他算是脸皮厚的了,哪里想到,咱们的小木兮与他实实有的一比。”
木兮噘着嘴,辩解道:“我是看姐姐像是有心事,故意拿话逗她,你倒是把木兮想得没脸没皮了。”
微雨由袖中抽出一只笔,默念了几句诀,在摊开的本上记下了木兮的名字,和她所选素锦,然后一抬手,一股金光罩在百余匹布上,那些布匹渐渐缩小,远些去看,倒像是一枝枝装饰华美的金笔。晨风将布匹卷起,夹在腋下道:“我们现在可是要去无不知前辈那里?”
微雨点点头道:“只有无不知前辈尚未挑选,我们一起拿去,他正好一样样理清标注在本上。木兮,你可得瞧明白,记仔细了,将来若是下了凡间,无以为生,正好开家绸缎庄。”
木兮听了,心里微觉不安,仰头道:“族长爷爷可是要赶我走了?”
晨风揪了揪她额前碎发,道:“再过几便年满16岁了,无忧谷自开谷以来从没有一个凡人住得这么久。你来时尚嗷嗷待晡,送你到村里人家代为扶养,你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水米不进,眼看奄奄一息,族长一时心软便命人将你又接回谷中,你才得已在无忧谷中长大。”
说起自家身世,木兮便觉烦闷,
微雨搂着木兮,柔声道:“人生年常不满百,苦闷忧愁俯拾即是,休要执念在一事一物上面。辟如那些自幼父母双亡的,难不成终日悲伤泣诉,而你,无不知前辈早给你算过了,主大富大贵,将来必是穿金戴银的好生活。”
木兮不以为然道:“木兮只愿生生世世陪在哥哥,姐姐身边,才不稀罕什么大富大贵,至于我的爹爹娘亲,既弃了我不顾,就不要来与我相识。”
晨风笑道:“你心里若是真这样想的,就不会日日追问自己的身世了。”
木兮辩道:“不过三五日问上一回,哪里就是日日问了。”
微雨恐怕两人说得话不投机,笑道:“我们快些走吧,无不知前辈眼神不好,若是天晚,他怕不将麻布当丝绸来看。”
饶是如此打趣,木兮与微雨不过相视一笑。
一路沉默无言,三人向无不知的枯木斋行去。
枯木斋在无忧谷的最西边,建在朝阳的一处平地上,院内院外草木繁盛,仅以矮矮的竹蓠相隔断,不知名的草木缠着竹篱,开着白色,黄色,红色的小花,方正无比的几块青石铺出一条通向书斋的羊肠小径。这里远离市井鸡鸣之声,正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休说是自称“书虫”的无不知从不愿离开书斋半步,就是木兮,也爱寻了各种借口,来枯木斋捧读诗书。
到了斋前,隐约听到屋里有族长的声音,他们退后几步,停在院门外闲话家长。族长听到院外有零零碎碎的低语声,高声问:“可是微雨和晨风在外面?”
微雨和晨风恭恭敬敬答道:“是我们。”
木兮因族长方才是拂袖而去的,心里惧着他,不大敢答话,只是暗暗添了一句:“木兮亦在外面。”
族长道:“我们的话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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