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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打哪个人。冯素贞轻蹙眉间,显然最后一个是她最该担心的。
「难得只有爹跟你两人。」冯老爷笑道:「没了臭小子那半刻不得闲的精力,现下倒有些不惯了。」
「我能理解。」冯素贞望向前方,眼神却是回忆着过往。「她一如空气,让人觉得永远会在身边,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她本非是永远待在同一处所的人。我有时也无法明白,公主那想到世界各地去、见见昨日未知之物的心情。」
慨然地呼了口气,像是面对着永生难解的谜。冯素贞是喜欢安定的女人,她经历过太多颠沛流离,也厌倦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与天香对生活的向往便成了互相矛盾的两极。这点天香也很清楚,她更因此再次做出妥协,把回到宅院与对父亲的照料当成是最该完成的义务,偶尔才会因真的耐不住好奇而提议去哪个远方晃晃。
「父皇卧病在床的时候,我对过去的自己悔恨不已,世上最伤他心的人,不是菊妃、不是东方侯、更不是你这个欺骗他的女驸马──而是我。」天香曾用着格外悲伤的语气说过:
「我备受父皇的疼爱,却把他的疼爱当作贪玩的权力,如果我更上进些、更懂得鞭策自己,父皇在最后也就不会留下个昏君的评语。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经历我曾有的感觉啊…你是老头儿的女儿,不是吗?」
「即便不明白,你也会跟随她而走吧?」
冯素贞眨了下眼睛,勉强拉回心神。谨慎注视父亲的侧脸,她认真回答:「爹…发生这些事情后,身为女儿却无法长时间陪在您身边略尽孝道,全是我的错。然而,若您认为我是为了陪公主玩耍而忽略您,这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只要我开口,公主她绝对会愿意与我一起留下,尽心尽力地照顾您…」
「这就是问题所在。」冯老爷又喝了口茶。「你不可能强留住她。」
「问题是在我自己身上。」发出以年轻人而言、太过忧愁的叹息。「无论是对您的养育之恩、或是对公主的不杀之恩,我所能回报的东西皆如此稀少,无法两方兼顾,也势必不能恩孝两全。」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冯老爷突然笑了,而冯素贞迅速地红起脸。「你若嫁给兆廷,如今也不能待在爹身边,爹可从没希冀让女儿来照料一生啊!现在,我们父女俩还能再度坐在一起、还能喝茶聊天缅怀旧事,都是此生最料想不到的幸运。」
冯素贞微微一笑,颊边仍是泛着彩霞般的红。「公主有着天生强运,也将幸运分享给身边的人。」
「说的没错…」望着杯中残留的茶叶,冯老爷喃喃地说:「没错,那正是超越lún_lǐ善恶的存在。」
他这一生总摆脱不了权贵的扰乱,东方侯和王公公,还有如今这位堂堂的一国公主。那些人的特权便是扭转凡人的生命,朝好的、朝坏的、朝各种从未想过会走去的方向,骄傲地支配着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全部。
他的女儿曾因此走到地狱,现在,也因而迎来新生。到底允许她们的悖伦结合是好是坏,他很难再分得清──当每一天,都能亲眼看着她得到世上唯一的幸福时,自己又该为了什么理由而阻止呢?为世间伦常、世人的歧视、还是无所不在的刺探和恶意?
为何啊、为何要为这些东西再次牺牲自己的女儿?
冯老爷放下茶杯,轻声道:「素儿,你大可放心,不论你走去何方、不管有什么磨难,爹都会站在你那边──父母也会做错事,而我已经错了一次,绝不能再让你失望了。」
「爹…」冯素贞愕然地开口,却说不出话。在沉默中酝酿了许久,累积起来的只有眼底的泪水。「我、从未对您失望过,您一直以来待我的只有宽容和爱,错的是我想得太简单,又太冲动了。」
「──你其实正在等公主回来吧?」冯老爷无视女儿歉疚的告白,问了让人措手不及的事。「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我…」
「你乖乖在这儿等公主。」冯老爷站起身,整整衣着。「爹去把你娘的牌位清理一下,等会儿带公主来祭拜吧,也该是时候了。」
冯素贞的嘴巴像鱼儿般开开阖阖许多次,却每次都挤不出半句话来。
最后,她连忙跟上父亲的脚步,紧张无措地说:「请等等、爹爹!这、这是不是太快了?我是说、我还没、还没有心理准备…我、我该跟娘说什么?说我娶了个媳妇儿?还是说我嫁给一名女子?或是说公主那么让人头疼真是很抱歉?啊,不对、说这个的话我会被公主打的──爹、您倒是先听听我说话啊!」
冯老爷气定神闲地回:「你说不出来,就交给公主去说吧,夫唱妇随嘛。」
「爹!您这是…」红潮已侵袭上耳根子了,冯素贞万万没想到,父亲竟会接二连三地说出如此大胆的调侃之语。
☆、第57章
书桌前的冯素贞放下笔,凝神专注地审视手中的信件。
皇上命京里极富盛名的住持找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坛接仙,而她为了争取更多时间好安排边疆驻守的军队前来“护驾”,最近三天两头都得跑寺庙与那名住持沟通。
但是成效并不好。老住持坚持不打诳语,尤其对象还是当今的皇帝,更不可能照着冯素贞的愿望隐瞒良时、刻意延后天道的好日子。
「迂腐。」她冷笑,望着其上的文字,无礼地自鼻中哼了一口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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