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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鱼一半玉质、一半木质,颇有些奇模怪样的可爱之处。
另一半玉做的鱼,被他当日塞在了燕归的行李中,不知那家伙到底看见了没。他还特意重新编了个结,方便燕归把它挂在剑柄上,也不知他到底挂了还是没挂。
到底还是没挂的可能性更大吧?这是刘璞第一次亲手做这种精细物件,他苦苦练了一晚才做出那个丑八怪模子,结绳都不知扭到了何处去,简直没法看。燕归是个眼睛里容不下脏丑的人,肯定是不愿意把这丑了吧唧的半块双目鱼挂到剑上去的。
刘璞傻呵呵的握着双目鱼,任由窗扇大开,躺回到床榻上去。
缺了个暖床榻的人,还当真不大习惯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忙,不定时更哈~
第39章 刺杀
今年冬日,格外森冷。
朝都城中的红砖褐瓦,照映在皑皑白雪之下,如同一只将要病死的、长着大口挣扎的怪物,显出万分的恐怖来。刘璞负手而立,俯视着这一座“属于他”的堂皇宫殿,想起负责观测星象、历法的星台吏言辞隐晦,话里话外,都是五星连珠、或生大变的兆语。
星台吏口中的“大变”是什么、何时发生、该如何妥善应对,这无数的疑问在他脑子里闪过了一瞬,便消失殆尽。
皇帝望着内外绵延一片的雪景,只想起了孩童时期一件小事,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
大约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也是这么个大雪纷飞的时候,书院的几个公子哥儿商量好一起堆雪娃娃耍闹。刘璞自家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物,却偏偏又不喜那些富家孩子的两手不沾阳春水,便离了他们,只和檀二在一处厮混。
书院是皇家开的,富家公子哥们就算再怎么胡闹,也不敢真和小皇帝过不好听点,叫做皇帝的同窗;说难听点,不就是个陪读的?
既然不肯造次,便只能敬而远之。孩子间的情谊本就来源于磕磕绊绊、打打闹闹,没了这两样,就只能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小皇帝和檀家二公子在这边安安静静堆雪人儿,另半边园子里皆是少年的欢声笑语、嬉笑打闹,虽然格调迥异,却能觉出一种莫名的祥和安宁。
燕归那家伙,算是个上能舞刀弄剑、下能熬粥煮汤的“贤惠”男子,但彼时尚小,手脚笨拙,愣是没把雪堆子垒起来,反倒弄的两只手冻得发白。刘璞站在一边,把手上的棉套子一摘,就要亲自上阵,乱七八糟的摆弄地上的积雪,美其名曰是要帮檀二一把,其实只能愈弄愈遭。
小皇帝的脾气从小就不大好,再加上他心气甚高,便特别容易被一丝丝小事儿惹毛。堆雪人这件事,对于笨手笨脚的刘璞来说,不亚于让他自己去绣个花,但他又不肯在檀二面前出丑,也不肯让宫人帮他一把,只能是堆一次塌一次,越发撩拨得他心头火气渐盛。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误打误撞扔过来的雪团子点爆了火引。
那边的几个少年,早就歪歪斜斜垒了一地看不清眉眼的雪堆子,嘻嘻哈哈的团着一手雪球,不要命的往对方身上砸。砸人的高兴,被砸的哈哈一笑,砸回去也就了事,但刘璞不是平常孩童,他是当今圣上,砸到他身上,轻则弄个没轻没重、殿前失仪的过错,重则就是惊扰圣驾、损伤圣威的重罪。
更何况雪团子里还十分不恰巧的包了一颗小石子儿。
庭院里一时寂静,众人皆小心翼翼、秉着气息,看向小皇帝额头上被石子尖端划开的红痕,以及潺潺流下的一线血丝。
幸亏檀燕归回神回的早,刘璞阴着脸刚刚迈出一步,他就两手揽住小皇帝的腰,把人往后边轻轻一拽,高声呵斥一旁宫人道:“快请医官来看!”
檀燕归通常说话音调沉缓,彼时突然高亢起来,就是怕刘璞一时控不得情绪,把那冒冒失失的慌张孩子给当场处决了。此事可大可小,对刘璞而言,最糟的不过是额头上挂块无伤大雅的疤,而对于那孩子,为一个小小的雪球而赔上性命,就可太不值当了。
可惜值与不值,尚且轮不到他檀家二公子开口,甚至连皇帝本人都无话可说:太后听闻此事,第二日便将那孩子全家问斩。
其形容之轻松,宛如碾死一只无甚大用的小小蚂蚁。
这是刘璞第一次见到死人,如果硬要算进去的话,也可以说是第一个死于他手的人,而其起因,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无意裹了石子在里边的雪球,而已。
至于那块伤疤,仅仅上了三天的药膏,就一丝痕迹也未留下。它本应该在的,提醒他那孩子和他的全家是怎样死在自己手里的,提醒他自己身上曾背负过怎样的罪孽,但伤疤消失的如此**净,就像是一切都出自臆想而来。
如同这一场大雪,囫囵个儿的把宫城包了个严严实实,把一切污秽之处都抹的****净净。
一切都像是从未存在过,但他心里就是知道,那些事情存在,且只能被掩饰、无法被修改。
伤痕尚且是如此易于消散的东西,那他刘璞本人呢?
朝国万里江山,难道哪里就都刻着他刘家的名姓?刘氏的王朝,难道不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一国的开国元勋,不也是另一国的叛将逆民?
的确,他自认为向来惫懒,背书克己之类的事情,他不想懂、更懒得动,但有一句话,出自冯老夫子口中,也着着实实听进了刘璞心里:成者王侯败者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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