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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伸手掏袖袋,掏出那个万壑松风鼻烟壶来。揭开盖儿蹲地一通敲,把里面烟沫子都敲打干净递过来,“用这个。”
素以目瞪口呆,“主子真是体天格物,奴才佩服!”
皇帝满含轻蔑的扫她一眼,“别废话,给你就接着。”
她舔着唇拿壶去扣,可惜壶口小,要进去不太容易。加上皇帝在边上看着,她难免有点紧张,显得很不得法。
“真笨!”皇帝见她憋手蹩脚的样子打心眼里瞧不上,干脆卷袖子亲自动手,“朕来。”
素以被赶到一边去了,在边上探头看。皇帝摘了片嫩草芽,转过身往草上斯斯文文吐口唾沫,玩家都知道的钓蚂蚁的老法子,一钓一个准。她兴叹起来,这是龙涎下饵呢,这些蚂蚁有福气!
皇帝手法老道,很快装了十几只。鼻烟壶是琉璃瓶子,半透明的。对光照照,那些虫子在里头爬得很欢实。他心满意足,这种童趣隔了多少年,都快忘光了。今天托这位不着调的福,重新温习一回,满心的欢喜。
素以看见他馨馨然的笑容惊艳不已,他有丰艳的唇,笑起来隐约的一点酒窝,是软的甜的,和平常板着脸的样子很不一样。她胸口突突的跳,哎呀,万岁爷怎么长得这么标致呢!也是,这么张脸,再不端架子,只怕威严会大打折扣。
皇帝转身朝殿里去,门前站班的太监连头都不敢抬,万岁爷干这种买卖,看见也当没看见。皇帝当然不以为然,只撂了句话,“跟着来。”
素以尾随他进了明间,他把鼻烟壶往案上一搁,她立马狗腿子的打水来让他盥手,满脸堆笑道,“主子您是全才,天下没有您不会的!”
皇帝不听她恭维,擦着手道,“亏你还说会玩虫,屎壳螂难不倒你,几只蚂蚁就叫你露了底。敢情是天桥上的把式,净说不练。”
“奴才是藏拙。”她敛神答应。
皇帝哼了声,“就剩给自己贴金了。说说,你抓蚂蚁干什么使?”
素以抱定了打死不说真话的宗旨,慢声慢气的装样,“奴才不过捅捅蚂蚁窝,是您掏鼻烟壶的,奴才压根儿没想抓。”
皇帝是明白人,闻言不动声色把壶往前推推,“那就算朕一份儿,你拿去,该干嘛干嘛。”
素以蹲身谢恩接过来,暗忖着皇帝是何等聪明,他一定是发现她要打琼珠主意。既然知道还不阻止,亏得人家琼珠一口一个主子对他芳心暗许。果然自古君王多薄幸,要是叫她知道了内情,不得伤心坏了吗!
☆、43章
这件事到最后还是没干成,素以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荒郊野外虫吃鼠咬的,日子不好过。蚂蚁毒性多大也不知道,万一咬得过了,害了人性命怎么办?况且还担心皇帝是在有意试探,说是说算他一份,可要是临阵发威给她下套,那她可就走了霉运了。
大内度日,谁都不能相信,这是她师傅蝈蝈儿教她的。说起她师傅,素以红了眼眶。多善性的人呐!办事利落有谱,待人亲厚不偏颇,后来成为她在尚仪局为人处事的,她的一言一行都照着师傅的来,因为在那个环境,精神头绷得紧紧的。现在升发了,到了御前,反而没有那时候那么较真了。教徒弟要对人家负责任,一旦发现自己不用再肩扛手提,她立马往歪斜里走,成了糊不上墙的烂泥。
天上一弯下弦月,旁边是呼呼大睡的琼珠。素以靠着墙头坐,有点睡不着。毡垫子里的脚趾头冻得发僵,两只脚掌来回的蹭蹭,想起皇帝先头抓过她的手,心头一阵小鹿乱撞。不知道他对琼珠和那贞是不是也这样,虽说草原上长大的祁人姑娘狂放,但她还是很在意。长这么大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她握住指尖,心里也有窃窃的欢喜。不过欢喜只一瞬,她的脑子还是清明的,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皇帝。宫里呆了七年,什么都见识到了,还嫌不够吗?
她拔下鼻烟壶上的玛瑙盖子,推开窗户把里头虫子全放生了。盼着明年早点儿到,到时候上长春宫求皇后主子的恩典,不见得真就留下来当精奇。
在庙宫歇了一昼夜,第三天二更整装开拔,离围场不算远,两个时辰就到了。
这个节气正是猎物丰沛的当口,爷们儿们一到开阔地,热腾腾的狩猎心就被催发出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出营盘。皇帝一声令下合围开始了,这时天还没亮,有专门的管围大臣带着虞卒、虎枪营士卒和各部落的猎杀好手共一千二百五十人为先驱,形成一个约七八十里地的包围圈。后面的人设驻跸行辕,待到五鼓时分前方的围合成了,便往至高点拉黄幕设毡帐。那地方有个学名叫看城,是专供皇帝观看围猎,发号施令用的。
素以混在人堆里,见左右笙旗猎猎,战马啸啸,这声势令人觉得亲切。那贞和琼珠是京里长大的,没见过草原行猎时的壮观场面,两个人缩在一块儿,都有点畏惧的意思。
“会不会有野兽进看城?外面拉了网子没有?”琼珠嗫嚅着,“有熊吗?有老虎吗?这也忒吓人了!”
素以说,“别怕,外头宿卫警跸多着呢,戒备比庙宫还森严,伤不了你。”
那贞卷起窗上的幔子看,“合一围就七八十里,得打几天呐?咱们要在这儿呆多久?”
素以想了想道,“我听说越往后围子收得越小,到最后也就十里地样子。晚上收兵,第二天换地方另起一围。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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