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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行至范亨身前,矮下身子,道:「毒自然是下了,不过下在这间房内」。

范亨死死盯着白少川,满腔怒火似要将他烧成灰烬,偏偏浑身酸软,提不

上一丝力气。

「这」醉春风「是夤夜专为公公调配,几乎耗尽了白某花圃内多年积攒的

花粉草汁,所以……」白少川轻轻摇了摇食指,「您老别再白费气力了」。

范亨欲破口大骂,却口不能张,只有狠狠怒视白少川,却渐渐眼皮也没了

力气,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三爷……」四海居老板有些害怕地立在屋门外。

「无须担心,这里不会出人命官司的」。白少川扭身,丹唇轻启,「烦请

老板为我寻副棋来,夜还很长……」。

乾清宫内。

朱厚照秉烛而坐,心绪不宁,虽说王岳回禀内阁已然同意只是贬黜刘瑾等

人去南京,可他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正在忐忑不定之际,小皇帝突闻一阵杂乱脚步声,马永成等人以刘瑾为首

快步趋近,待一见朱厚照,便悲呼一声「陛下」,一拥而上,环跪座前,连连

叩头,嚎啕不已。

「老刘,你们快起来」。朱厚照见身边服侍的奴婢们大放悲声,心中也是

不忍。

魏彬牵着朱厚照袍子一角,哀嚎道:「奴婢服侍陛下多年,今后再也见不

到陛下啦」。

朱厚照连道不会,「朕已经和内阁几位先生商量过了,你们只是贬黜留都

,待过了风头,朕一定召你们回来」。

「陛下,今夜奴婢等人便要碎磔喂狗了」。刘瑾眼中噙泪,悲声道:「奴

婢等死不足惜,望陛下保重龙体,勿为奴辈伤心」。

「哪有此事」。朱厚照霍然动容,「朕并未下旨,遽出此言是何道理?」。

「王岳等人勾结外臣,今夜矫旨调兵便要除掉奴婢」。马永成抢声道。

「奴辈怎会如此,今日为了你等之事老王还三进内阁值房,颇为辛苦,想

必是流言所致,勿要多心」。朱厚照很是不信王岳敢如此大胆。

几人相互对视,齐齐看向刘瑾,刘瑾语带呜咽,道:「陛下,王岳与奴婢

等同侍陛下左右,其所进玩乐之物亦不在奴婢等之下,为何外臣仅欲害奴辈,

而独恕王岳?」。

「为何?」。朱厚照也有些纳闷,为什么刘瑾几个这么招人恨,喊打喊杀的。

「外臣交劾奴婢,皆是王岳主使,思之狗马鹰犬,何损万机,王岳等欲外

结阁臣,内制皇上,恐奴辈从中作梗,所以先发制人」。刘瑾沉声道:「王岳

辈造事生风,倾排异己,其情可见,望陛下明察」。

「王岳也是东宫旧人,怎会如此?」。朱厚照还是不愿相信。

「陛下」。殿外一声嚎叫,吓得朱厚照一哆嗦,这是谁呀?

一道人影如风掠过,窜进殿内,见到朱厚照便一扑而上,离着还有一丈多

远便跌步跪倒,呲溜一下用双膝滑到了小皇帝身前,抱着朱厚照大腿痛哭流涕。

刘瑾眼角肌肉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主要负责哭戏的魏彬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把皇帝袍角抢了过去,用来擤了

一把鼻涕。

跪在后排的谷大用俯下身子,对身侧的丘聚低声道:「戏过了」。

丘聚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言不发。

「丁寿?!你出什么事了?」。朱厚照看清来人,惊讶问道。

「臣蒙陛下垂意,骤得高位,日日夜夜只思奉君报国,若陛下有加罪之意,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不敢置喙,请陛下明示臣罪,但求死个明白」。

「谁要杀你了,怎么回事?」。朱厚照惊道,怎么今夜都是说自己要被杀的。

「锦衣卫指挥同知百里奔,言司礼监王岳传圣谕,诛杀微臣,赖臣幸有武

技傍身,侥脱性命,指挥使石文义已受其害,这些陛下竟不知情?」。丁寿瞪大

眼睛,不可思议道。

「贼奴竟敢?」。死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由不得朱厚照不信,咬牙切齿道:

「内阁众臣俱是先帝遗臣,竟也与王岳沆瀣一气,着实可恨」。

「朝中重臣,亦多有骄横不法之事,祖宗法度,内外相制,便是此理,若

司礼监得人,遇事裁制,左班官怎敢如此?」。刘瑾道。

朱厚照紧握双拳,不发一言。

刘瑾等再次跪下叩首,「奴婢等死不足惜,只怕从此以后众大臣勾连内廷

,太阿倒持,挟制皇上,君不君,臣不臣,陛下欲一快意事亦不可得」。

朱厚照胸口剧烈起伏,还是不说话。

丁寿眼珠一转,「陛下,可记得与微臣初次相遇之时……」。

突然转变的话题,终于引起了小皇帝注意,迟疑道:「可是书场听《西游

记平话》那次么?」。

「正是」。丁寿点首,道:「当年的孙猴子技不如人,只有乖乖归顺服帖

,而今陛下却有两条路可选,是奋力一搏做一个无忧无虑自在逍遥的齐天大圣

,还是唯唯诺诺做一个被高高供起泥雕木塑的斗战胜佛呢?」。

丁寿所言很是不敬,朱厚照也没有恼怒,只是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走出

了乾清宫。

「刘公公,怎么办?」。几人围了上来急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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