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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在水雾中极其模糊。握着伞柄的手已经湿透。

他并不很喜欢下雨,却暗暗感激这借口可以使他重新握住什么。

“我以为你不打算用刀了!”那人又说,仿佛打定主意不再提自己的事,彻底把矛头指向对方。“我以为你很久之前就倦了。退一万步,即使你还打算再用刀,又何必来找我?我铸的刀既然会断在他人的剑下,将来也还会断在别人的剑下。你不为杀人,又不为速死,何必求刀?”

应天长回来的时候,也听到了铃声。

他一脚刚迈进门槛,讶异的抬头去看。湛蓝的天空背景之下,屋脊上走兽飞禽纤毫毕现,他甚至可以看清风铃纹路上微微的锈迹。

他看的如此出神,乃至于有人拍了他手臂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宫主的贴身丫鬟之一,名叫茯苓,一个相当活泼的小姑娘。她看到他,不加掩饰的很高兴。“你回来啦!”

应天长一瞬间实在不能明白看到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温回宫避世而立,成员几乎都深居简出,偶尔看到一个非比寻常的活物,别说一个人,哪怕一个兔子,都够姑娘们高兴几天的,他暂时把这点忘了。他愣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

茯苓也愣了。“你干啥了?”

应天长苦笑道:“我答应这次出门给你带礼物回来,但我忘了买。”

茯苓把嘴一撇。“哼,本来也没指望过你。”虽然这么说,她情绪明显低了半截,应天长觉得自己该死。但她一转头,又很轻快的说:“跑这么远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下,你的屋子每天都有人收拾。”

应天长道:“多谢。”往前迈了一步,又转过头。“宫主在不在?”

茯苓嗤了一声。“就是在,也不会愿意看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她突然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凑近他神秘兮兮的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死了这条心吧还是,宫主可不是你能碰的,人家有……”

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又仿佛根本很清楚自己在误会,只是想嘲笑他。应天长只有连连点头,除了虚心受教他还能怎样?

茯苓损了他一通,终于神清气爽,一蹦一跳的跑开。应天长朝自己的院落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风铃。

他到底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径直走向了风铃的方向。

他的步子有点像着了魔。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踏上小楼的阶梯,每一步都像在试探。直到门前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这样他知道他不是不受欢迎。当风铃就悬在他头上不远之处时,他却不再去看,径直撩开剔透的珠帘。

温简简正跪坐在内中,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泻到地上。

每当来到这里,应天长都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时间的罅隙,一切赫然是静止的。

这房间的陈设永不会变,瓶中的花永不会变,炉中燃着的香永不会变,就如这女子一样永不会变。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依旧如此,虽然他在温回宫呆了也只是半年有余。

应天长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温简简看着他的动作,开口道:“看来你做到了。”

“我办事,你放心。”

“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换到的。”

应天长笑了笑。“属下可以保密吗?”

温简简道:“当然。”她的好奇好像只是客套话,实则对这件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瓶费了很大代价,付出很多精力,遭遇很多危险得来的名为黄粱的酒,此刻正静静放在桌上,除了体积特别小之外没有丝毫不寻常之处,在这个凝固一般的空间里显得比那个好梦的传说本身还要荒谬。

温简简又道:“我以为你有话要问我。”

应天长摇头道:“宫主说笑了,我如今是你的手下,如何敢质疑你的做法。”

温简简道:“不敢归不敢,还是很想的,是吗?”

应天长连连摇头:“不不不,也不想。”他把第一杯茶喝完。“说到底,这件事跟我并没有关系。”

温简简注视着他,瞳仁犹如两颗无光的黑玉。“那若是我要你去杀言风月呢?”

我就知道这厮没死!——应天长心中一声暴喝,正准备抖擞应对,温简简却打断了他。“当我没问过。”

应天长松口气,却苦笑道:“看来宫主还是信不过我。”

温简简道:“如何叫做信得过?信几分人,做几分事。我要谁做十分事?谁又能做十分事?我纵然信你一千分,又有什么用?”

应天长真心实意赞叹。“宫主,你真让我着迷。”

温简简道:“你知道我为何放心把你放在几乎全是女人的温回宫吗?”

应天长道:“因为我光风霁月,洁身自好。”

温简简道:“因为你基本没有讨好女人的才能。”

应天长痛苦不堪,强忍心酸:“属下受教。”

温简简又看了看他,道:“你连日奔波,想必十分辛苦。答应你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你不用为此担心。”

应天长微微朝门外的方向侧了侧头,仿佛凝神听那铃声是否还在,随即笑道:“宫主一诺千钧重,我自然不担心这个。只是这次去洛阳,我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想宫主也许有兴趣知道。”

温简简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应天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这个人手上有言风月身边的一个孩子。”

温简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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